趙頌璟不再多言,她握住伸來的手,靈巧翻身上馬,坐于姬恒身前。姬恒将大氅一掃,壓在了趙頌璟肩膀上。
“頌璟……”原辭定在當場,他有太多疑惑,可哪怕他仙力再高強,又如何束縛趙頌璟的去留?
趙頌璟望向原辭,漆黑的眸子像兩譚不見底的深水。她一言不發,食指微挑,令三方人對峙住的鬼谏便回到了她手裡。
姬恒瞥了一眼原辭,随即禦馬掉頭,率領龍骧軍班師回宮。
閻王這邊亦是對狀況不甚明了的樣子。羅刹問:“大人,我們要去搶嗎?”
閻王擡指讓他閉嘴,“鬼谏既已蘇醒,該如何做,她自有分寸。”他轉向原辭,譏諷道:“看來上卿也被鬼谏擺了一道。我等惡鬼在此謝過上卿對地府之鬼的照料了。來日必有‘重謝’。”
黑蛟轉身,載着閻王離去,衆鬼緩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陰羅刹不住回頭看那個很幹淨好吃的上卿,在心中對心有靈犀的哥哥道:“卞城王是不是要報複這個半仙?”
陽羅刹神色凝重,道:“他更想聯合這個半仙,報複鬼谏才對。”
“卞城王還記仇啊?可是是他主動請纓來救鬼谏呢。”
“都以為鬼谏失去了意識。那樣不管誰搶到她,都能輕易掌控。卞城王的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你是覺得這個半仙不會害鬼谏,所以剛剛還想阻攔卞城王?”
“不知鬼谏和這個半仙有何淵源,但我看他的眼神和别人不大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陰羅刹又回頭去看半仙,但半仙已經消失了。
“他不怕鬼谏。”陽羅刹說,“他把她當人。”
“不知哦,哥哥。他肯定喜歡她。嘻嘻,半仙愛上了鬼王之下,最強的鬼。”
“不要笑。有這番膽量和擔當的人很少見。或許這對鬼谏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了。哥哥,你沒聽姻緣鬼說嗎?控制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讓他愛上你。嘿嘿,頌景?鬼谏是不是叫頌景?原來她不隻是把‘劍’,她有自己的名字嘛。我們去找頌景吧!”
“别鬧。鬼谏自己會回來的。”
***
人鬼大軍一撤,晏林深與宿淮同時出現在了原辭兩側,他們想要攙住原辭,但原辭推開了。他為這場風波,向兩位師兄緻歉。
“就算真打起來,司命宮也并不懼他們。”晏林深不在意這個,他隻在意原辭,“小師弟,你的修為,當真突破了?不是用秘法強行提升?”
原辭颔首道:“是。大抵是那場天雷入體,打通了我曾觸摸不到的屏障。”
晏林深撫掌道:“好!師弟果然有仙根,竟因禍得福了。師兄再為你瞧瞧……”
“天色已晚。”宿淮忽然打斷道,“讓師弟先歇息為要。”
“也對,原辭,你先回去吧。後續的事情你不必挂懷,師兄來處理。”
“多謝兩位師兄。”
原辭告辭後,幾乎一眨眼便消失了。他從未如此着急離開。他是仙門中最不喜歡用遁行術的人,總是甯可靠雙腿,慢騰騰地行走。晏林深追蹤着他的氣息,确定他回了梅林鶴舍,這才放下心。
“原辭的心傷透了。”宿淮說。
“你冰冰冷冷的,最不懂感情,怎麼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了?”晏林深道。
“是你隻關心原辭是否能夠登仙。除此之外,你視而不見。”宿淮批評道。
晏林深道:“這是司命宮的頭等大事,我身為宮主,本就該着眼于此。”
“切勿操之過急。”
“不是我着急,是我總感覺總有什麼大事正在發生,而我們渾然不知。”
“師父登仙後,你常常暗自憂心。你是否是在與師父相處時,察覺到了什麼?”晏林深與晏岫性情相仿,常常跟在師父屁股後頭吃酒放燈打馬球。師兄弟三人中,他最了解師父。
“師父在時,我就沒幹過幾件正經事。我能知道什麼?”晏林深聳聳肩,又是一副散漫的樣子,“等原辭登仙去問問,不就什麼都清楚了?不行,我得去小雲澤發信給仙界,問問他們原辭何時能登仙。”
“修仙成敗在人,這問題不算為難仙界?”
“小雲澤上都能看出姬恒是天下之主了,還能看不出原辭的命格?”晏林深不跟宿淮說了,一溜煙自己走了。
宿淮搖搖頭,也跟去,看看晏林深能問出點什麼。他們不知道,當原辭眼中微芒驚現之時,群星都為之震動,星星們為此吵鬧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