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知道,對方依舊存在理智。
他聲音不見起伏的向邱悅悅說:“把倉庫裡的藥劑都帶上吧,我們去找克裡夫鎮長談談。”
邱悅悅點頭,操控着遠處角落裡的藥劑跟着白術走上前去。
随着“嘩啦啦”的聲音落地。
克裡夫村長擡眸望向白術,突出的狼嘴開合,發出了有些略帶嘶啞的聲音:“辛苦大家了。”
話落,他的目光又挪向地面上各種顔色的藥劑瓶:“這些就是魔藥紗利耶的解藥嗎?”
白術搖頭:“魔藥說真正的解藥藏在這裡面,具體是哪個我們也不清楚。”
克裡夫的狼嘴露出了一個笑容,本應該很溫和的,可卻看的衆人頭皮發麻。
他随手撿起來一個裝滿紫色藥劑的玻璃瓶子在眼前搖晃了下:“看着就覺得味道應該很是奇怪。”
說完,他又放下這瓶,重新拿起來一個透明的藥水:“這個就看着不錯。”
他單手挑開了瓶口,木塞發出“嘣”的一聲響,然後拿起它在鼻尖輕嗅,仿佛一個美食家的餐前準備儀式,優雅又讓人沉重:“聞着有點像是吱吱果的味道。”
沉默片刻他又問:
“白魔法師知道吱吱果嗎?”
白術心情複雜的嗯了一聲:“知道,我這次來到博爾多小鎮,就是為了完成一個運送吱吱果的委托。”
“原來如此。”克裡夫有些感慨,又問他:“那你嘗過它的味道嗎?”
白術點頭,回想到之前的故事,輕笑道:“吱吱果氣泡酒在風之城很有名,我遇到了位慷慨的先生,他請我喝過一杯,味道真的很不錯。”
克裡夫哈哈一笑:“看來您和吱吱果似乎也有着不少的羁絆。白魔法使您肯定不知道,博爾多小鎮能在北方遠離王國護衛隊的地方存活這麼久,多虧了它啊。”
說完他仰頭一飲而盡,還沒等到對方的下一句,白術突然看到克裡夫臉色巨變,身上所有的毛發都根根起立,然後便是劇烈的抽搐。
他的肚子處不斷有“滋滋滋”的腐蝕聲音鑽入衆人耳朵,令人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克裡夫疼的在地上打滾,但他死死咬着牙,尖銳的犬牙紮破了嘴皮,鮮血順着嘴角汩汩湧出,染紅了毛發,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讓慘厲的聲音傳入任何人的耳中。
“鎮長!”周圍不斷有村民圍攏。
他們剛才因為突然的變異被吓到,但好在已經清醒了不少。
克裡夫鎮長為了小鎮究竟付出了多少,他們這些人最為清楚,現在眼睜睜看着對方遭受如此折磨怎麼可能會再無動于衷!
白術距離克裡夫最近,也是在對方發生異常後立馬将人固定了下來,以免對方現在過于尖銳的指甲抓傷了自己,造成更嚴重的損傷!
邱悅悅緊抿着嘴唇,一雙眼睛憋的通紅。
身側有一名學員連忙将一瓶藥劑遞了過來:“白哥!這是治療藥劑!”
白術連忙打開就要給克裡夫喂下,但卻被對方死死抓住了手腕。
克裡夫的聲音都在顫抖:“留...留給...你...們!”
他的上一句還沒有說完,“滋滋”的白色煙塵已經湧上了喉管。
克裡夫渾身抖如篩糠,雙目死死瞪着白術,尖銳的指甲壓進了白術的血肉,他大張着嘴巴,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求您……救……救救……博爾……多!”
白術飛快點頭,眼眶通紅:“好!”
得到了白術的回答,克裡夫艱難的想要露出一個笑來,可臉部的肌肉已經完全失控。
不過……還好,有這群魔法使在,博爾多還有希望。
往事如煙,恍惚之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早已去世人族妻子。
記憶中那張原本已經模糊的面容逐漸清晰。
是她……
她來接他了。
克裡夫顫抖着伸手向半空之上,他似乎想要握住什麼,然後又突然失力,胳膊砸回了胸膛之上。
沉默……
依舊是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克裡夫已經遠去。
周圍逐漸有抽泣聲響起。
但卻沒有一個人講話。
半晌,又一位開始變異的老人顫巍巍走了過來,他先是鄭重的向大家,向克裡夫敬禮。
敬禮完畢,他沒有講話,又随手撿起了藥劑堆裡面的一瓶“咕咚”喝了下去。
然後面部開始扭曲,慘叫着在地上打滾,片刻之後,身體便開始溶解為血水……
緊接着又是一位走了過來于同樣的過程中離去。
下一位,再下一位……
所有人都被震撼的失去了語言系統。
隻是靜靜的,沉默着,流淚着,看着一個個鮮活的人倒在自己的面前,完成最後的,可能是僥幸而生的葬歌。
直到倉庫的大門突然被推開,直到屈明,妮可的身形出現在衆人面前。
“白術!我們找到猴子了!”
“什麼猴子!我叫孫無雷!”
“白術,我們找到了個有神智的實驗品,他說他是米迦勒派來的!”
人群沉默着散開,露出來裡面地獄的,惡心的,毛骨悚然的場景。
妮可看着已經完全空瓶的藥劑,看着衆人一個個發紅的可怕的壓抑眼神,吞咽了下:“……這是怎麼回事?”
屈明眉頭緊蹙,強迫着嘴角上揚:“白術,你們找到解藥了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