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天色将明,李嶼淮終于肯放走謝晗。
這時謝晗已經有些醉了,他難得不太節制的喝了一場美酒,向來清冷的面容浮着層薄紅,一雙眼流轉着水盈盈地波光。
不過,謝大人醉了仍舊不好接近,冷漠地拒絕了李嶼淮相送,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路過集市之際,他好似心有所感,撩開車簾向外瞧了瞧,隻一眼,正好看見了在街邊售賣箜篌樂器的商人。
謝晗回憶起昨夜聽到的熟悉音調,忽而一時興起下了車,走到商人面前詢問:“我可以試一試你的樂器嗎?”
那商人面目和善,笑眯眯地做了一個請得手勢。
須臾,謝晗修長的指尖放于箜篌樂器之上,像是喚醒了某種沉睡在深處的記憶,憑着一股模糊的本能開始彈奏,随着流暢的琴弦撥動,一首曲調悠揚的《月色》緩緩流瀉而出。
曲畢,商人豎着大拇指誇贊道:“小公子好生厲害啊。”
“這箜篌樂器在中原不常見,彈奏技藝比其他樂器更為複雜,沒個兩三年時間難以熟會,沒想到小公子年紀輕輕就已經能将箜篌彈得這麼好了。”
謝晗收回手指,目光略微有些失神……既然箜篌難以彈奏,那他又是何時學會的呢?
謝晗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彈箜篌。
回到謝府,便見門口已經停着一輛熟悉的馬車,果然,待謝晗進了門,便見一臉焦急地孟葉迎了上前,“謝老弟?你終于回來了。”
“今晨我聽到方兄弟傳信,說李校事大半夜把你帶走了,至今未歸,我擔心你的安危便急匆匆地趕過來問情況,李校事沒有為難你吧?”
孟葉竹筒倒豆子般得問題,倒讓謝晗不知先回那句,他擡眼看向站在一旁神色憂慮的方琪,心知對方擔憂自己的安危定然整夜未眠,而他和李嶼淮卻喝了一晚上酒,心下不免有些愧疚。
“夫君,我回來了。”謝晗朝着方琪笑了笑:“李校事找我是有軍營裡的要事商量,并無其他,讓你擔心是我的不對。”
謝晗并不想讓方琪知道李嶼淮帶他去了□□之地,他心裡認為方琪幹淨得像一張白紙,不能受到一絲一毫的污染。
全都怪李嶼淮半夜發瘋,惹得方琪為他擔心。
聞言,方琪神色稍緩,笑着點了點頭道:“沒事便好。你外出勞累一整夜定然餓了,我去給你熬點粥填填肚子,喝完再休息。”
謝晗應了一聲,待方琪走遠之後,淡笑的眉目方才冷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李校事為何要大半夜地将你帶走。”孟葉自然不相信謝晗的說辭,昨夜是他值守,一整夜都呆在軍區,壓根沒有看見李嶼淮與謝晗的身影。
“謝老弟,你老實說,李嶼淮是不是為難你了?”
謝晗垂眸掩飾道:“算是吧……”
他總不能說李嶼淮帶他去看活春宮了。
“豈有此理!”孟葉打抱不平道:“先前他就故意升職蔣榮想要壓你一頭,眼看着一計不成,竟又大半夜上你家來抓人,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謝晗颔首贊同。
“三年前他就看你不順眼,貶了你的職,三年後他還不放過你,處處針對。我看你和李嶼淮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你還是早日辭職吧,離這個命中克星遠一點。”
“誰克誰還不一定呢。”
謝晗冷笑一聲:“他處處針對,我就要辭職嗎?想得美。”
“那你能怎麼辦呢?”孟葉翹着二郎腿坐在旁邊,慢悠悠道:“李嶼淮是夏朝禦使,又兼任軍區校事,連西且彌皇室都要讓他三分,你一個小小旗官,總不能明着跟他作對?”
“明得不行便來暗的。”謝晗伸了一個懶腰道:“你去替我查查,那李嶼淮有什麼愛好,平日裡最喜歡去哪些地方。”
孟葉道:“李嶼淮可不是普通人,不能亂來。你該不會是想整他吧?”
“整他?”
謝晗一偏頭,皮笑肉不笑道:“怎麼能用這麼難聽的詞呢。我是要好好感謝李校事對我的照顧。”
李嶼淮一連擺了他好幾道,還害得方琪深為他擔憂,徹夜難眠,謝晗當然不會輕易罷休——他必須要回饋李嶼淮一件大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