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末世降臨之前，這片土地有一條橫貫南北的軌道。軌道穿過了海底，越過了高山，從南半球直達極北之地，被稱為人類工程的奇迹。”在嘈雜的風聲裡，觀糯将這列火車的前生今世娓娓道來。

谷霄與邱蘅默默的聽着，沒有插話，畢竟，他們并沒有見識過末世之前的世界。

洛春桃卻一下子聽出了觀糯這段話的虛構色彩。

她是見識過百年前的世界的，因此，她清楚地知道，這顆星球上并不存在這麼一條橫貫南北的軌道，而且，無論從經濟效益還是政治安全考慮，都不會存在這麼一條軌道。

可她也沒有打斷觀糯，因為她想聽聽，在失落區遍地的世界，這列火車究竟是什麼來頭。

“後來天災頻發，怪物橫行，軌道變得支離破碎，這列火車再也沒有行駛的機會，”觀糯繼續說着，“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列火車再也不能運行時，他們的購票軟件上突然出現了這列火車的信息，從南到北，所有途徑的地區都能購買車票，終點站是上城區。”

“那時候末世降臨不久，人類還執着地用鮮血維護着失落區的基建，妄圖有朝一日收複失地。所以，第一批看到這個購票信息的人沒有多想，以為是軌道修複了，一個個瘋狂搶購車票，就是為了到達号稱‘全世界最安全’的上城區。”

“可是他們失敗了，”觀糯平靜地叙述着當年流傳下來的故事，“全列車1500人，隻有20個人活着抵達了上城區。”

洛春桃背後傳來一陣涼意。

“列車抵達上城區的廢棄車站時，血迹斑斑的綠皮在月光下裡宛如鏽迹，20個人面色如常地從不同的車廂走了下來，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哨兵向導，也有普通人類，”觀糯還沒說完，“這列詭異的火車引起了上城區軍方的高度注意，他們全副武裝地趕來，禁止這20個人進城，并審問他們在火車上的遭遇。”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20個人都說自己在火車上沒有遇到任何事情，認為這就是一列尋常的火車，他們不過是在火車上睡了一覺，一覺醒來見抵達了目的地，就下車了。”

“當人們詢問他們，同車廂的人去哪了，這20個人都先疑惑了一瞬，然後回答；‘不知道，可能在其他車站下車了吧’。”

三輪車駛入吵鬧的街巷，縱使這條街的神像與香火泛濫，喧鬧的人聲也沖去了幾分這列火車帶來的詭異氣氛。

洛春桃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然後呢？”

“然後？”觀糯把車開往自己的店鋪，“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話不可信，因為據購票目擊者反映，這列火車的目的地隻有‘上城區’一個選項，也就是說，雖然它會停靠很多地方，但在抵達上城區之前，這是一列隻上不下的火車。”

“雖然不排除有人強行下車的可能，但大家心知肚明，在朝不保夕的末世，若非為了來到上城區，又有誰會選擇離開熟悉的地方呢？”觀糯跳下車，從衣兜裡随手抓了一把魚食灑進魚缸。

洛春桃幾人也走下車來。

“等等，”邱蘅在一旁想到了什麼，皺着眉問道，“這20個人不知道其他人去哪兒了，說明火車抵達上城區時，車廂内并無别人。就算你剛剛的那番說辭有理，也不能得出隻有20個人活下來的結論。說不定其他人是在火車上遇到危險之後，主動跳車逃跑了呢？”

觀糯笑了一聲，“你們真要聽完？”

谷霄不解，“有什麼不能聽的？”

洛春桃也對觀糯點了點頭。

“好吧，”觀糯歎了一口氣，把流傳出來的細節告訴了他們，“因為上城區的軍方在火車上搜索時，在本該安放發動機的尾廂，找到了一大堆還未被巨型絞肉機絞完的屍體。”

洛春桃捂住嘴，下意識想要幹哕。

觀糯道：“上城區的人懷疑，這是一群想要與他們争奪末世統治權的民間組織，搞出來的示威行動。他們當即在火車周圍拉起了警戒線，并分别關押了活着的20個人，想要從他們口中搞清楚這列來曆不明的火車的底細。”

“然而，他們也失敗了，”觀糯把手伸進水缸，從裡面撈了一片落葉出來扔掉，“火車到站的第二天憑空消失了，警戒線卻完好無損。火車到站的第五天，被關押的20個人同時發了瘋，他們開始自殘，把自己的碎肉放在畫着奇怪圖案的牆角，一個個念念有詞。”

“軍方給他們請來了心理醫生，可心理醫生在幾天後自殺了；看管這群人的哨兵們也在夜晚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鬼打牆’，”觀糯用手指攪弄着清水，逗得裡面的小錦鯉跟着繞圈，“然後他們才明白，末世帶來的不僅有天災和怪物，還有靈異兇煞。”

“上城區當機立斷封鎖了關押着他們的整個監獄，隻要與這個監獄接觸過的人，也被強制關進了裡面。”

觀糯還想說些什麼，突然想起谷霄和邱蘅就是上城區的人，便把最後整個監獄連人帶房都被銷毀的結局咽了下去，笑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後來怎麼處理的，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這列火車依然存在，每個月15日都會在阿托城的廢棄車站停靠15分鐘。”

衆人沉默良久。

洛春桃突然轉頭看向兩個哨兵，“這麼詭異的直達火車，你們在上城區就沒有聽說過嗎？”

谷霄和邱蘅搖頭。

“上城區的城郊确實有一處被廢棄的站台，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有火車停靠。”谷霄仔細回想了一番，确定的說。

這列火車不管怎麼想，都是一條死路。

洛春桃笑了，“觀小老闆，這個選項聽起來必死無疑啊，怎麼還會有人選擇乘坐火車去上城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