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庭院照得亮堂,月下的人也一覽無餘,那青色衣衫,較常人略高瘦的身形,分明是白天那個為首的女郎。
她此時變得有些拘謹,東看看、西看看,走到那樹下,用樹枝刨出一個土坑,小心翼翼地掏出懷中的簪子,放進坑中,簪子是銀質的,有松枝紋理,在月光下折射出光來。
阿萦清楚地記着這是白天她戴在頭上的那支簪,這個殿中的女郎少有家境好的,多是戴銀耳墜,戴銀钗的不過幾人,她就是其中之一。
她将簪子埋在土中做什麼?
阿萦看着這女郎做完這些事後,回了房,沒了聲響,她悄悄地走到土坑處,将簪子挖出,丢進了這女郎房門前的草叢中。
明天有一場硬戰要應對。
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庭院中間忽然吵鬧起來。
那個女郎拉着昨日離她最近的女郎吵了起來,阿萦遠遠地看着,她們身邊一下就圍滿了人。
“你昨日離我最近,定是你觊觎我的簪子,趁我不注意,偷了去。”那女郎揪着對面人不放。
被揪住的女郎哪想得到自己卷進這樣的事情,開口辯駁,但卻因着臉皮薄,聲音愈發小,“我沒有……”
她們身旁的女郎圍着,卻少有人開腔,都怕卷入其中。
少有的人開口,還是為了幫助這位“失主”。
隻因她昨日在庭中為首着抱怨了幾句,周圍人識得她,順帶着偏幫她了。
阿萦站得遠遠的,忽然知道皇後娘娘的用意了。
在這樣一個殿中生活了幾日,人與人之間早已分了派别,這位“失主”有着超過一般女郎的号召力,一旦發生什麼,周圍敢于質疑的女郎就更少了,但娘娘恰恰是要敢于質疑的人。
隻是,皇後娘娘沒有想到,她早已目睹了全過程。
“事情沒有證據,如何能夠定論是她所偷?”
她走上前去,淡然的語調讓周遭激憤的女郎都平靜下來。
早在近旁的柳雪亭也靠過來,她在一旁待了許久,想說些什麼,又怕這激憤的女郎為難,此刻見着李姊,一下像是有了主心骨,也可以跟着附和兩句,“對啊,這女郎瞧着不像是這樣的人。”
眼見着有幫忙說話的人,被指認的女郎像是一下崩不住了,淚水都留了下來。
“我确實沒有看到。”
“她昨日離我最近,不是她還能是誰?”指認的女郎眼中閃過不忍,但還是堅持演出這一場戲。
“許是你起居之時落到了某處。”阿萦抛出猜想,環視了周圍女郎,揚聲道:“不如我們一同幫這位女郎尋一下簪子。”
周圍女郎猶豫片刻,應聲。
在她們四處尋找的間隙,阿萦佯裝尋找,直接從她房門前的草叢中拾起那枚銀簪,舉起道:“這可是你的簪子?”
庭中的女郎猛地擡頭,眼中是止不住地詫異。
這簪子……分明在她腳下的泥地中啊。
阿萦上面将簪子插進了她的發中,路過時道:“可别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