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今晚不關門，說得好像誰要過去似的，陸棠之被他這厚臉皮氣到說不出話，惡狠狠瞪了程珩羽一眼，狠狠心毅然回房。

反正程珩羽也不會把霸王怎樣，關上窗拉上簾，眼不見心為靜。

見霸王不成，程珩羽稍顯惋惜，卻不是為陸棠之不上套而感到惋惜。

他思索一陣，将陸棠之醉酒那晚的告白錄像發了過去，當即就收到對面的激烈回響。

一聲狂怒響徹天際，程珩羽趁機添上一把火，給陸棠之發去wx：

『過來嗎？』外加一個勾引jpg.。

陸棠之盯着屏幕上一下一下勾動的手指表情包，恨不能将手機瞪出一個洞來，摁下語音鍵怒吼道：“過你個頭！”

這條語音都無需發出，程珩羽就已經隔空接收到了，同時也接收到了陸棠之熊熊燃燒的怒火。

隻是還不夠，單單生氣還不足以逼他過來，旋即程珩羽拿起手機，緩緩打下一行字，點擊發送。

『哎呀，有點無聊，試試我的舊音響吧，看看它壞了沒。』

消息發送成功的下一秒，陸棠之房間露台的落地窗唰地大開，程珩羽微笑着朝他招招手，瞧着某人怒氣沖沖撿起鑰匙，後飛速轉身沖下了樓。

陸棠之殺氣騰騰沖了過來，一進門就聽見房間裡環繞着自己醉酒表白的視頻音。

‘……我喜歡程珩羽！我要和程珩羽談對象！酒醒也談，一直談！’

‘你不許看它了，你、你看我，我好看！’

陸棠之的臉色說不出的古怪，怒意中摻雜着心虛，羞赧中翻湧着窘迫，他砰一下關緊房門，生怕再漏出一丁點聲音。

房間裡自己的聲音一遍一遍重複，雖帶着些醉酒的磕絆，但一字一句都無比的清晰且真摯。

尴尬和羞恥交雜着，從頭頂一路蔓延到腳底，催得人耳尖發燙。

路過衣帽間，陸棠之順了根晾衣杆，走到程珩羽跟前，正欲開罵，視頻聲音卻戛然而止。

不等陸棠之反應，程珩羽又迅速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當着陸棠之的面把視頻删除，就連回收站裡的殘留也都删了個幹淨。

做完這些，程珩羽後退一步讓開道，作勢請陸棠之去開拴霸王的鎖，臉上早已沒有在露台招惹陸棠之的嚣張神情，全然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樣。

陸棠之捏着晾衣杆的手倏然頓住，罵人的話也都梗在喉頭。

程珩羽的一反常态讓他摸不着頭腦，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就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得勁還失去了發作的由頭。

氣氛逐漸變得微妙，房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而沉默之下，是相互的試探與掙紮。

陸棠之擡眸看向程珩羽的眼睛，那雙平日裡總是滿含笑意和心計的眼睛裡，有着數不清的疲憊與落寞。

對視的一瞬間，像是在無聲地質問着他：為什麼不願意愛我。

陸棠之幾乎是落荒而逃，僵着身子挪步走向霸王，蹲下身去開鎖。

鎖開時咔嗒一聲脆響，陸棠之的心也随之咯噔一下。

他忽然有些不敢起身。

可最終還是要起的，就像有些事，終究還是要面對。

“其實你也喜歡我的吧？”程珩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淡淡的，帶着無力的憂傷。

“……”陸棠之不知該怎麼接這句話，咬着唇猶豫不決。

“還是說，你其實讨厭我，隻是礙于情面，才沒有說。”程珩羽的聲音更加悲傷，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

“……我沒有，沒有讨厭你。”陸棠之把頭埋進膝蓋裡，心裡亦不是滋味。

“是嗎？”程珩羽自嘲地笑了笑，聽了陸棠之的話後，又像是找到了些許寬慰：“我總是逼你做一些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以為你會讨厭我。”

他道：“其實我搞不懂你，有時候我覺得你是喜歡我的，可你又總是推開我，跟我劃清界限，我不明白，到底是你在欲擒故縱，還是我太自作多情。”

“……”

陸棠之沒說話，他又自顧自接了下去：“總這樣也挺招人煩的，我就想問最後一次，你對我，有沒有一點喜歡？”

“我……”陸棠之張了張口，後面的話卻是卡在牙關萬分艱難。

“沒關系的，你老實說就行，就算是不喜歡，我也不會跟你絕交，我們就和以前一樣，隻是我不會再糾纏你，其他的都不會變。”看出陸棠之的顧慮，程珩羽苦笑一聲，又補充道。

也正是這番看似給陸棠之留了退路的解釋，反倒讓他心底轟隆一聲。

好像有什麼一下子坍塌，那些他極在意的事物如流沙般從指縫滑走，握不緊，也抓不住。

“不會再糾纏……”陸棠之無聲喃喃，鼻尖泛起澀意，心也如撕裂般疼痛，他失神地重複着：“……不會再糾纏我了。”

不會再糾纏，是不會再喜歡他的意思嗎？

陸棠之慌了，這種即将失去的緊迫感讓他恐懼。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