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意妍沉靜昂首,溫柔地看着為她擔憂的林沅琮,這個從不失禮的太子,第一次言語慌亂,失了禮節,但她獨愛這份慌亂。
她溫柔安慰道:“太子殿下,阿妍把您當作中原的希望,不到最後一刻,殿下萬不能有任何差池,将來需要您的地方有許多,潼城關就當阿妍先替您去查探一番了。”
林沅琮聽到趙意妍如此說着,雙眸閃動,伸出手關切地想撫下趙意妍的青發。
卻又覺得自己這舉動,有一絲冒犯和不尊重,便收回了手:“不該是你的,無論如何不該是你,我不敢想,會有許多刀劍,帶着萬分惡意刺向你,我唯獨不願世間半分惡意沾染你……”
說到此處,林沅琮哽咽起來。
趙意妍見到他青紅疲憊的雙眼,握向他收回的右手。
林沅琮捏着生出繭子的分明玉骨,不再隐忍,順勢将她擁入懷中:“阿妍,都怪我,可我當真舍不得啊。”
趙意妍耳項微紅,輕輕拍着林沅琮的脊背,叫他别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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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與君心同,奈何離别匆匆。怨滿情深重,他人豔羨情濃。相守,相守,不負此生相逢。”
林沅璟在遠處看着長廊上相擁的兩個人,喃喃念出詞句。
于皇兄來說,自己這份相助未免殘忍。
林沅琮和趙意妍說完心裡話後,來到林沅璟身旁。
趙意妍拉着林沅璟坐下休息:“皇上雖沒表明态度,但一切都還說不定,倒是你,聽說你在雪地跪了許久,若為此傷了身體,我真不知該如何彌補。”
趙意妍說着就關切地解下戰袍給林沅璟披上。
“我沒事,父皇憐惜我,并沒有讓我跪多久,皇爺爺和父皇一個性子,都看重文風,如今能與北原一戰的武将少之又少,我深知阿妍你的本事,但就怕北原的手已經伸到皇宮内院了,阿妍當真不能輕敵。”
說完,林沅璟揪心地看向趙意妍。
林沅琮臉色陰郁:“其實一切早有苗頭,是我太掉以輕心了,恐怕當初阿日斯蘭早就盤算好了這一切了。”
“這怪不得誰,如今是要看以後的局勢怎麼走,過去的莫要再想了。”林沅璟安慰起林沅琮。
趙意妍目光堅毅:“我知道如今情況不容樂觀,隻求能上戰場,能讓我去殺敵,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這個意妍不用擔心,父皇如今态度不明,那就是有很大的希望,你隻要在家等着,馬上就會有消息,眼下我最擔心的就是父皇願意給你多少兵馬。”
林沅琮附和道:“這卻也是我擔心的,我就怕父皇習慣留有餘力。”
“這可能要靠皇兄你去據理力争,若要我來說,我希望京中守備軍都不要留,全交給阿妍,就隻為潼城關一戰。”
“若我能争取下來,前後算計起來,會有三萬兵力。”林沅琮算着兵力,眼中燃氣希冀。
“那阿妍先謝過太子殿下和阿璟了。”趙意妍說完準備拱手。
林沅琮攔着不讓她行禮:“應是我們道謝在先,我和阿璟多謝阿妍了。”
趙意妍聞言,紅了耳尖,突然想起什麼,望向林沅璟道:“阿璟,我阿娘就拜托你了。”
林沅璟擡眸望向趙意妍,緊握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地答着:“阿妍放心,我會把張夫人接進宮中照顧。”
昏黃的燭光映在春雪上,趙意妍辭别林沅琮和林沅璟後,提着宮燈向前走着。
林沅琮卻緊跟着上前護送,依依不舍。
“如今若再下雪,應是春雪了。”
林沅璟目光融融,望着趙意妍和林沅琮前行的背影輕言。
*
“這中原人是誰啊?看着也不會武功啊,你有廢物收集癖啊?”
那日蘇看着遠處的範睦守,問着阿日斯蘭。
阿日斯蘭忍着煩悶将頭轉向一邊,抿唇道:“本王讓你别在金城關逗留你不聽,掉了隊又愛亂說話,你能不能聽令行動?”
“那你快說這漢人是誰?”那日蘇好奇心爆棚,糾纏着反複問。
阿日斯蘭盯着遠處的範睦守說:“他可是商賈世家範家的範睦守,我請來給我們幫忙的人。”
那日蘇摩挲着下巴像是明白起來:“那不就是你請來的錢袋子呗。”
“本王要的可不是他的區區錢财,而是他的算計和心狠,你最好别招惹他,畢竟毒蛇咬人是為了躲人,無毒的蛇咬人可是奔着吃人的。”
阿日斯蘭裝好腰間彎刀,盯着遠處整理物資的範睦守。
“那我倒想會會這條無毒蟒蛇。”
那日蘇得意地淺笑起來,似乎是覺得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會發生。
範睦守整理着自己的營帳,煮着一些止咳暖身的藥。
那日蘇就不請自來地進帳搭話:“我叫那日蘇,聽說如今潼城關裡面亂成一團是你的手筆?你确實夠狠,直接下毒給人家一個痛快的事你不幹,非要如此折磨他們,看來趙封延确實不該招惹你。”
“沒什麼手筆。”範睦守忙着煮藥,沒什麼興緻地搭話。
“據說這趙封延和你有仇是吧,我把他抓來交給你,可好?”
那日蘇歪頭打量起範睦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