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天,這時才終于能夠躺下來,松散身軀。夏炎淵的聲音也不由露出一點柔軟:“開始吧。”
付靈瑤将高腳凳拉進夏炎淵身側,坐了上去,拿起筆思索片刻後,直接開工。
身為知名男藝人,夏炎淵以前也遇到過許多異性以工作的名義接近他。那些人那種過多的,難以忽視的,如蛇般粘膩的迷戀眼神,令他很不開心。
他能感覺到眼前女生剛才看見自己,移不開視線,但表達了不滿,她便完美控制了情緒。現在渾身包嚴實,隻露出一雙明眸和為了方便握筆的半隻右手,虎口上的疤痕醒目。
除此以外,盡管兩人挨很近,夏炎淵并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氣息或發絲的幹擾,這讓他覺得舒适。筆穩定輕柔,仿佛世上最高級的羊絨拂過身體。再加上她專注的眼神,夏炎淵渾身放松,忙碌了一天的疲倦湧上心頭,不由地閉眼養神。
餘光撇到他閉上了眼,付靈瑤長舒一口氣。她為了抵抗這人外形對自己的影響,特意做了全套的專業裝備,提醒自己專心,可還是被他吸引,偷瞄了幾眼。
現在他閉眼了,終于可以用觀察整體狀态的名義,光明正大欣賞他如雕塑般完美的身軀。
不過有經紀人在,她也不好太過放肆,隻用眼神占了幾次便宜,還是專注于手上的工作。
夏炎淵隐約聽到高遠和付靈瑤閑聊。
“老師技術真不錯,哪學的?”
“自己有興趣,上網看了看教程。”
“自學成才啊,厲害!老師您手藝這麼好,怎麼沒入行,反而委屈在個KTV?”
付靈瑤聲音淡然:“我要掙錢養家,KTV活多,時間穩定不熬夜,熟了以後流水線作業,更适合。”
倒不是付靈瑤沒警惕心,輕易洩露信息,隻因缺錢這個理由所有人都在用,内行聽到,自然會以為她在搪塞而已。
誰知夏炎淵卻當了真。
很多ktv裡上班的女孩子都說自己家境困難,他本能對這個有專業技能的化妝師的話更信任。也許因為她有賺更多錢的本錢,卻還選擇靠技術吃飯。
他心想,既然這樣,等會兒的紅包包大點。
落下最後一筆,付靈瑤直起身,用紙巾擦掉額頭上滲出的汗迹。
夏炎淵呼吸綿長平穩,胸口起伏規律,早已沉入夢鄉。
她喚醒在旁假寐的高遠,詢問道:“完成了。您看是讓夏先生再睡一會兒,還是現在叫醒他,請他驗收一下?”
按照付靈瑤的設想,像夏炎淵這樣地位的人日理萬機,這種小事,經紀人應該能決定。
誰知高遠立刻回答:“麻煩您在這多休息一會,等老闆醒來看一眼再走。我們老闆對演戲特别精益求精,必須讓他過遍目才放心。”
既然如此,付靈瑤也不急着走了,她選了個靠窗的單人沙發位,靜靜半靠休息。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夏炎淵睜開雙眼,聲音還帶着未醒的濃濃鼻音:“幾點了?”
高遠趕忙上前報時間:“晚上十點了。”
夏炎淵低頭見胸口紋身已經補齊,起身下床:“把所有燈都打開。”
屋内瞬間亮如白晝,光從各個角度的光打在他身上,地上的影子淡不可見,宛如身處無影室。
金輪,蓮花和眼睛加上了陰影和其他紋路裝飾,顯得更加逼真,比紋身貼更還原設計師本意。連他這種外行人都能看出一個是印刷品,另一個是藝術品。
劇組其他人聽說補妝完成,進來一同觀賞,發出接連不斷的驚歎聲。
最不忿的道具師上手比劃了兩下,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做不到。
夏炎淵滿意地轉動身體,指揮助理關掉幾盞燈,看紋身在不同光影下的變化,甚至浮起絲沖動,想等原有的紋身貼消失,再讓付靈瑤繪制全部的紋身,重拍已經完成的各種特寫鏡頭。
高遠不愧跟了他多年,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動對付靈瑤說:“琳達老師,咱們加個聯系方式。”
付靈瑤沒有開口。
高遠生怕不答應,補充道:“萬一後面有要補拍的鏡頭,還得麻煩您來補個妝。”
付靈瑤這才調出二維碼,跟他互加好友。
夏炎淵朝他比了個手勢,他點頭,直接轉賬。
付靈瑤驚訝地看着數字:“太多了,不用。”
高遠巧舌如簧:“老師技術這麼好,酬勞按業界最高标準走也應該。”
既然這麼說,付靈瑤心安理得地将筆收齊放入帆布包中:“我先走了。”
秦經理已經叫好了車在門口等,見她下樓,幫她打開了後排車門,又遞給她一個紅包:“辛苦了今天,幫大忙了。”
她估摸了下今天這趟從各處拿到總收入,露出真心微笑:“多謝秦經理。”
車緩緩啟動,付靈瑤掏出手機,将賬戶裡所有的錢湊出兩個月療養費和藥費,給療養院彙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