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你在我面前膽子越來越大了。”夏炎淵走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沖掉表面沒幹透的粘土和翻糖,又啃了一口,“沒說做得不好,确實很像,看不出區别。我在吐槽翻糖,再貴吃起來還是這個味道。”
勉強接受這個理由,付靈瑤面色恢複了點,放下腳,穿上鞋,坐回原位繼續上色。
又做好了一個,她擡起頭,發現夏炎淵沒回去,坐在操作台另一側刷手機。
她幹活的時候不太喜歡别人在場,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于是換了個蘋果胚上色,假裝随意地說:“去睡吧,明早不是還要拍戲。”
“一回去先睡了一覺,專門定的鬧鐘,在等各個平台的數據報告。”夏炎淵沒領悟她想法,依舊持續刷新手機界面。
半夜不睡覺專門定表等的數據?
她好奇心起來了:“什麼數據?”
“昨天中午首映的,光星的古偶新戲收視熱度數據。”
原來是桃枝到處拉人看的那部,她本來也想捧個場,結果從一大早忙碌到現在,完全忘記了這事。
既然答應了要看,等會兒一個人了,放着當背景音。
她繼續言語誘導:“這裡金屬設備太多,信号不好,回去等吧。”
夏炎淵坐直身體,手指敲擊桌面:“你在趕我走?”
小心思被戳穿,她趕忙否認:“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她再不敢吭聲,低下頭,死死刷着手裡的蘋果,一點都不敢擡。
室内的空氣仿佛凝固,壓得人喘不過氣。
夏炎淵聲音緩緩響起,說起往事:“光星14歲出道,演我的書童,靠軟糯外表和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迷倒了一群姐姐粉,被選為‘最期待他長大,然後和他談場甜甜戀愛’第一名。”
付靈瑤不由地笑出聲,打破了壓抑的氣氛:“還有這種評選啊?”
“有,那年專門為他設立的。”夏炎淵換了個坐姿,自豪地說,“我那時候剛成立工作室,第一個簽的新人就是他。交給桃枝管,結果桃枝隻給他接點活動和配角保持熱度,其他時間全用來督促他好好讀書上演技培訓班,直到上完戲劇學院大二。然後,桃枝來找我,我動用了全公司資源,為他争取到了古裝偶像劇的男主角。”
“成年第一部戲就演古偶男一?”
向南希講解過無數次他的光輝業績,付靈瑤記得他到現在也沒演過男一号,雖然他不演古偶。
夏炎淵輕描淡寫地回答:“很簡單,資源咖,帶資進組,我投了一大筆錢,用人情請了大編劇和知名導演,組了最好的團隊。”
所以……付靈瑤猜測:“你現在很忐忑,擔心劇撲了,或者被人罵,投資進去的人情,錢和精力白費?”
“沒有,我的原則是,事先想好所有可能性,盡全力辦事,絕不後悔。”夏炎淵放下手機,目光深邃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所以,這部劇口碑好或不好,播得熱熱鬧鬧或者撲得無聲無息,賠錢或者不賠錢,都在我的意料内,我都準備了後手。”
付靈瑤第一次見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樣子,整個人像在發光,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她的心髒劇烈跳動,仿佛對面的人也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夏炎淵直起身,嘴角露出危險的笑容:“隻不過,讓我賠錢了,我的後手可能會讓他們不太舒服。”
他說的是真的,付靈瑤确定,不由為桃枝擔心:“數據出來了嗎?怎麼樣?”
夏炎淵有點想笑,她好像完全沒聽懂自己這話是對她說的,還關心桃枝。
他之前故意把她一個人扔家裡,讓高遠給她開了不限量的卡,想看看她的消費習慣。沒想到從賬單來看,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打理别墅的花費,她一分沒刷。
昨天強制要求的高額消費,被她拿來買東西送人情。
他沒告訴她别墅客廳有裝全景監控,從她彙報的行程和監控記錄來看,她的生活很規律,甚至可以說單調。
少見的自律,也許時間短來不及暴露本性,接下來再找機會深入了解。
“你明天打電話問她。現在收拾好東西,上樓睡覺。”
付靈瑤連忙擺手:“除掉你吃掉的那個,我才上好了三個蘋果的色,總得再備五個。”
夏炎淵推給她幾個面包房用來裝蛋糕的空盒,語氣不容置疑:“三個夠了,對我的演技要有信心。”
明天夏炎淵的戲安排在了午飯後,通告單上午十點到場梳化。她點亮手機屏幕,發現已經兩點多,離開拍還有十個小時,她确實到極限了,手容易抖,效果不好。
她從善如流,把做好的三個和剩下沒上色的一一裝進蛋糕盒子,再一起放進一個超級大的袋子,收拾工具裝包,準備明天跟夏炎淵一起去片場,找個清淨地方,能噴多少是多少。
她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拉着行李箱進了電梯,才想起來不知道房間号,身上也沒房卡。她把袋子挂行李箱提手上,拿出手機,翻開電話簿,猶豫了。
高遠應該睡熟,這個點打擾他是不是不太好……可不問的話,總不能睡走廊上吧。
電梯門開了,夏炎淵先一步跨出去,付靈瑤沒有跟上,按亮了一樓。
門緩緩關閉,即将關上的一瞬間,一隻手插入兩扇門之間。
夏炎淵掰開門,臉色不虞地問:“愣着幹什麼,還不跟上。”
付靈瑤解釋道:“我忘了房間号,去前台問問。”
夏炎淵略微彎腰,輕松拖過行李箱,拉住她的手腕往前走:“睡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