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裡,敢制止他喝酒的隻有一個人。
清楚主角受認錯了人,何隽壓低聲音,誠實地開口道:“不是哦。”
陳繁鑰想問“那你究竟是誰”,可就在他再一次試圖看清那人的眉眼時,随着意識的驟然下墜,嗅着對方身上的冷香,他整個人無力往前栽倒,剛好被何隽面無表情地接住。
感受到後者沉甸甸的重量,他愣了一下,快速接受了自己擁有一位成年男性伴侶的事實。
見他幾乎以一種把人抱在懷裡的姿勢往外走,距離最近的兩個年輕人無聲地上前,徑直堵在門口。
“今天太晚了,不如讓繁哥在這裡休息呗。”最開始認出他的年輕人倏地開口。
被十幾雙眼睛惡狠狠地盯着,何隽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就像他要帶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被狼群窺伺已久的肥肉。
主角受這都交的什麼朋友?
何隽一邊在心裡給這些人偷偷減了印象分,一邊抛出問題:
“不是你們先給我打的電話嗎?”
他盯着狼尾青年,忍不住一笑。說完,趁對方陷入片刻呆怔時,何隽翻找到通話記錄最上方的一條撥了回去。
三秒後,當陳繁鑰的手機鈴清晰地響起時,他才出聲詢問:“我可以走了嗎?”
一陣沉默後,有人小聲說着“不是說各玩各的嗎”“還真來接了”。
交換手機号碼其實是婚禮前一天雙方的長輩逼着做的,但何隽沒打算解釋。
沒有強留下陳繁鑰的理由,包廂内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但凡和陳繁鑰玩久了的,都知道這人有個“怪毛病”——不愛和旁人語音溝通,偏愛用文字交流。
而眼前的人卻擁有後者的私人手機号……
為首堵門的幾個年輕人互相交換了眼神,顯然都聯想到了一種可能:陳繁鑰和何隽的關系或許和傳言中并不相符。
還不清楚自己和主角受在“兄弟團”的眼中已經帶上了粉色泡泡,何隽悠哉悠哉地攬着人走出了包間。
這回倒是沒人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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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後,司機為二人打開車門。
一路沉默地抵達别墅,何隽抱起人,大步流星地往主卧走。
在雙方長輩的商榷下,偌大的房子除了司機和保潔外,空空蕩蕩。
何隽适應性較好,倒是不覺得空,但也不得不承認房子太大也不是件好事,最起碼他們二人的房間像是隔了半個大西洋。
因為今晚喝了太多,不出何隽意料,上一秒原本還安靜低着頭的某人,下一秒沖進了衛生間,吐了個痛快。
系統充當情感剖析小能手:【主角受心裡苦啊,想去探望主角攻但一想到人家這會子不認識自己。】
何隽不搭腔,等裡面沒聲音後重新又把人撈了回來。
剛才包廂裡光線太暗,直到把人放在主卧那張能并排躺下四個人的大床後,他這才有功夫打量起主角受的臉。
都說經曆情傷後,人往往會将長發剪短,或者幹脆換個發色。
陳繁鑰顯然屬于後者。
看着床上人頂着一頭明顯是婚禮次日染的白金短發,何隽倒是很平靜。
熟知劇情的他,當然不會以為促使主角染發的動機和自己有關,他隻是單純地想記住任務對象的樣貌。
隻能說主角不愧是主角,陳繁鑰的五官毫無疑問生得極好,和何隽本人一樣,也是典型的濃顔。
但再鋒芒畢露的人隻要閉上眼睛,都會顯出幾分無害來,連耳朵上的兩粒耳釘都異常和諧。
同樣,另一方面,因為身穿的緣故,整天對着鏡子裡自己的臉,何隽早已對這一類長相有了免疫。
最多會像欣賞一朵花一樣,看上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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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繁鑰的睡相很好,可身上酒氣濃重、衣服皺皺巴巴也是事實,成功激起了何隽的強迫症——他很不喜歡有人帶着酒味過夜。
好在身為任務者,隻要不和硬标準以及系統發布的随機小任務對着來,何隽平時的自由度還是很高的。
于是,他幹脆微皺着眉頭給床上的人換了一套新睡衣。
過程中,系統看得啧啧稱奇:【喂喂,你覺得他明天猜不猜得到是誰脫了他的衣服?】
沒管它的陰陽怪氣,何隽煮了一鍋果味醒酒湯,将醉鬼扶起時,手下不小心碰到一塊冷白的皮膚。臉上沒有任何波動的他,在成功喂了半碗後,心情終于暢快起來,清洗後也換了睡衣,回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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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陽光透過窗在臉上聚成一團光斑時,陳繁鑰睜開了眼。
或許是頭一次經曆宿醉後清爽的早晨,他抿了抿唇,難得放任自己在柔軟的被子裡多躺了一小會兒。
可很快,随着眼角餘光掃到鎖骨下的睡衣,青年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
他開始逼自己回憶昨晚的事,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印象中好像有一隻有力的手撈起了他,對方全程不發一語,甚至在給他換了衣服後還喂了點東西。
想到這,陳繁鑰眉頭微動,神色也微妙起來。
他不是能把情緒憋住的性子,于是冷笑着往一樓某間客房走去,手下用力,哐哐砸起了門。
何隽剛準備換衣服,打開門後對上一張不耐煩的俊臉,“昨晚是你給我清理的?”
沒什麼好否認的,正當何隽打算點頭時,門“嘭”的一聲在他眼前合上,帶起一小股晨間的冷氣。
“把衣服穿好!”說這話的人,語氣裡的煩躁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