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隽看來,主角攻的康複速度簡直令人咋舌,堪比某國在骨科方面的造詣。
注意到他的短暫分神,于堯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試探道:“陳先生這是剛來榕城不久?”
被錯認為自家實習生,何隽沒打算糾正自己不是陳清,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是沒多久,隻不過目前有長久紮根的打算。”
以上當然是假話。
于堯笑了:“那看來以後我和陳先生說不定會經常見面。”說着,他看向頂層甲闆的左舷,眼裡劃過一絲怔忪。
順着他的目光,何隽也跟着瞥了一眼,發現那裡聚集了一小撥人,是最好的日落觀賞位。
“要去看落日嗎?”他貼心地開口,似乎隻要對方說一聲“請幫幫我”就會願意伸出援手。
詫異于何隽過分毒辣的眼力,于堯若有所思,最終猶豫一番後還是搖了搖頭。
何隽倒也不勉強他,反而向距自己最近的位置走去。
頂層甲闆的視線的确很好,連他這種常年手機裡隻有貓狗的人都湧出一種即刻掏出手機拍照的沖動,但沖動隻浮出了一瞬,很快被身後拐杖的叩擊聲吸引了。
前一刻還說着“不來”的人,此刻正一步一步朝他腳下的位置走,額上滿是冷汗。
何隽好奇,“0567,我感覺他很痛。”
系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好吧。
何隽唏噓:“這就是你們口中主角需要具備的品質嗎?怪不得我當不了。”
畢竟,現在的主角攻對他而言,是“能将康複時間縮短到正常計劃三分之一的狠人”。
但可能世上的事都會遭遇波折,在最後幾步于堯的身體超出了負荷。
何隽皺起眉,本來想裝作反應不及,冷眼看着人倒在地上,但最後還是沒做到。
他手長腿長,一把就拉住了呈下滑趨勢的人,并招手喚來了侍應,“可能要麻煩你一下。”
侍應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麼,很快就把輪椅推了過來。
于堯低着頭,全程沒說話,直到何隽再一次遞上拐杖才回過神,最後還算乖巧地坐在輪椅上。
吹夠了海風,熱心人何隽正打算離開,結果聽到身後人略顯低迷的話語。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一段對他來說很重要的記憶,那他還是原來的他嗎?”
意識到主角攻在和自己說話,何隽一挑眉毛,不清楚對方為什麼一言不合就切換了談心模式。
沒等他回答,于堯望着平靜的海面,神色堪稱冷峻,“那人是不是該和記憶一起死在過去。”
當同一個問題被拿來問不同的人,顯然會得到不同的回答,而何隽正是其中熱愛生活的一類人。
對他這種人來說,唯一的回答隻會是:“當然不是。”
何隽神情自然:“隻要活着,就不白來。”
這是他的心裡話,不然他也不會答應和系統交易,再然後來到這裡。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于堯若有所思地咀嚼着這八個字,心裡郁積的某些情緒終于有了動搖的痕迹。
可以說,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把何隽看進眼裡。
這幾日,于堯本來以為何隽和自己一樣,同樣不良于行。
就連上次的追尾事件,他也隻是透過車窗被對方的樣貌唬住了,這才産生了結交朋友的零星沖動。但沖動來得快去得也快,樣貌再好,娛樂圈也不是沒有。
事實上,陌生人也隻是陌生人,很快被他忘在了腦後,回想起來也隻剩下個長得還不錯的模糊印象,後來更是被他交給了秘書統一打發。
但于堯沒想到的是,何隽不僅用了那張他給的船票,他們還能再次産生交集。
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于堯終于生出幾分欣賞落日的心情:“陳先生,你幫我解決了長久以來的困惑,有什麼需要我幫一把的,都可以同我說。”
這回輪到何隽驚訝了。
他想了想,面色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如果以後我們不得不撞上,你放我一馬就行。”
比如别把人扔臭水溝什麼的。
于堯卻以為他指的是生意場,想要笑着說些什麼時,迎面走來兩名穿着内斂的年輕男人,低頭說了些話。
何隽沒打算聽人家的小秘密,很有眼力地選擇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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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頂層甲闆通過螺旋樓梯往下走時,何隽遇見一位意料之外的人。被那人攔下時,他眼裡的微訝幾乎快要實質化。
“何先生,我們可以談談嗎?”
說話的年輕人體格纖長、面容清秀,但眼睛卻始終是微微下垂的,這就使得他看起來更像一枝楚楚可憐、極易攀折的花。
被精準地叫住真實名姓,何隽認為正常人大都會展現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