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的那根弦嗡了一聲。
甚至都沒有碰到它,隻是遠遠地朝着它吹了口氣,不争氣的琴弦就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栗,撩撥全身的感官神經,訴說着它的敏|感。
沈誠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葉清歡有些納悶:“你怎麼反應這麼大?你不會……”
沈誠稍稍側了一下身子,遮住了尴尬的隆起,低聲說:“不是。”
葉清歡松了口氣。
他就說嘛,沈誠肯定不是那種思想不開放的人。
沈誠忽然問道:“所以你昨天中午才會突然來找我?”
葉清歡沒忍住看了眼沈誠。
男生額間的碎發有些長,在昏暗的環境裡立體的眉眼更顯深邃,此時這雙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所有情緒似乎都會在他的注視下無處遁形。
“是。”又不全是。
葉清歡沒有理由再瞞着沈誠了。
畢竟沈誠給他轉了這筆錢後,葉清歡自己手裡的錢已經夠他從宿舍搬出來了。
甚至今天晚上葉清歡就可以去看房子!
葉清歡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裡,沒有發現沈誠愈發難看的表情。
“你覺得同性戀惡心?”沈誠忽然開口詢問。
葉清歡一愣:“為什麼這麼問?”
沈誠又往後退了一步,和葉清歡保持了一個不遠但又不近的距離,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冷靜:“招呼都沒打就直接來找了我,今天還出來兼職,你是想搬出去住?”
“這都能猜到?”葉清歡瞪大眼睛。
那盆傾斜在半空已久的冰水終究是澆了下來。
冰冷的水珠連成瀑布,劈頭蓋臉地潑在了臉上,瞬間就将那團呵護多年小小的火苗熄滅。
沈誠感到自己心髒傳來一陣熟悉的麻木。
站在面前的人唾手可及,沈誠有千百種方法可以将葉清歡永遠禁锢在自己身邊。
但他不能這麼做。
折斷翅膀的鳥還是會渴望天空。
囚|禁在籠子的野貓還是會千方百計越獄。
總有一天,沈誠還是會失去葉清歡。
所以這些瘋狂扭曲的念頭也隻能想想。
但若是在自己出手之前,鳥兒被其他人吓走了呢?
早在很久之前,沈誠就找到了答案——
那就讓所有可能會驚擾鳥兒的生物全部消失。
就算葉清歡厭惡同性戀又如何?
反正他永遠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就可以永遠留在葉清歡身邊。
可出乎沈誠意料的是,葉清歡給了他一個折中的回複:“我沒有覺得同性戀惡心,我就是……”
葉清歡在心裡歎了口氣。
自己的室友們都是限制文的主角攻受,這種話要他怎麼說得出口!
葉清歡吸了口氣:“我就是覺得有點别扭,再說了,人家現在都是情侶關系了,我覺得我住在宿舍不太方便,還有你之前不是也說過想讓我搬出去嗎?”
“我就想着幹脆趁此機會搬出來,”葉清歡說着頓了下,又問沈誠,“對了,我今晚能暫住你那裡嗎?”
“什麼?”沈誠一怔。
所有準備全部被推翻,留下了第三種選擇。
思緒在這一瞬間忽然就扯回了那個寒冷的嚴冬。
男人猙獰的表情恍若隔日:“你就是個變态!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一個變态!瘋子!”
“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神經病,我當初就應該掐死你!”
“……真該不給你治腿,讓你坐一輩子的輪椅,也比你現在變成一個變态要強!”
無邊的黑暗像隻巨大的猛獸,張着血盆大口朝着沈誠撲來。
就在它要将自己吞噬的前一秒,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沈誠低頭,對上了葉清歡的微亮的眸子,黑暗在這一刻褪去,隻留光明。
葉清歡說:“我今天晚上去你那裡借住一晚上怎麼樣?”
“我還沒找好房子,反正你的床夠大,睡兩個人也綽綽有餘。等我找好了房子,到時候我再搬出去。”
“當然了,如果我找房子的速度太慢,就隻能在你家多住一段時間了,實在不行我給你房租呗。或者你幹脆把你的書房騰出來,給我搬張床,我給你房租!”
葉清歡還想喋喋不休,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被緊緊攥了一下。
“好,”沈誠說,“現在就去搬東西。”
“嗯?”
葉清歡眨眼。
下一刻,沈誠已經拉着他往外走了。
葉清歡反應過來,驚道:“這麼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