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铛清脆,伴着少女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陳宴秋循着聲音望去,卻看見一個身着華服的少女,披着星光跑來。
那姑娘頭上梳了個飛仙髻,金钗首飾點綴其上,一朵銀花簪子叉入發髻裡,随着月華盈盈流淌。她的腰間、袖口都挂着一串大大小小的鈴铛,隻消輕輕一動,便叮叮當當響得清亮。
此時此刻,她提着裙子撒開步伐跑,隔得老遠就喊:“皇叔!皇——叔——”
陳宴秋還在愣着,兩旁的宮人們反應卻是極快。他們跪下行禮道:“見過端陽殿下。”
“免禮免禮。”薛端陽終于跑到了兩人跟前兒來,氣都不帶喘的。她眉眼彎彎地仰頭看荀淮:“皇叔!祝你新婚快樂呀!”
荀淮有些無奈道:“多大人了,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薛端陽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端陽殿下?書裡的端陽公主?
陳宴秋盯着那姑娘回憶。
這号人物在原書中筆墨并不多,隻有寥寥數語,陳宴秋看過便忘了,卻不想這麼快就遇上。
“這就是皇嫂嫂嗎?”薛端陽看向陳宴秋,熱情道,“你好呀皇嫂嫂!”
你好你好。
陳宴秋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诶,一家人一家人,跟我你客氣什麼,不客氣不客氣啊。”薛端陽叉着腰甩甩袖子,鈴铛又響了響。她對荀淮道,“皇叔,你今天怎的這麼晚才進宮啊?我可等了好久呢!”
荀淮笑:“我們不是大婚的時候才見過嗎?”
“那時候我隔得遠遠的,哪能看清啊?”薛端陽湊近陳宴秋道,“我們皇嫂嫂生得真好看,皇叔你可真有福氣。”
陳宴秋被誇好看,有些不好意思:“是、是嗎……”
“那可不!忒好看了!”薛端陽盯了一會兒,指着陳宴秋的脖子,“皇嫂嫂,你這脖子怎麼了?受傷了?皇叔打你了?”
陳宴秋:……
你還真說中了。
今天你們怎麼都這麼關心我的脖子?
雖然的确很痛。
眼看陳宴秋支支吾吾,荀淮适時開口解圍:“端陽,你這幾天找我究竟有什麼事?總歸不是要見你皇嫂吧?”
“想見皇嫂怎麼就不行了!”薛端陽挺直身子杠了一會兒,這才湊近荀淮,可憐巴巴道,“皇叔,你什麼時候送我回軍營啊?這宮裡我待着不舒坦,我想回荀家軍裡去。”
荀淮歎氣彈她腦袋:“你才回宮幾個月?一個女孩兒家,怎麼老想往軍營裡跑。”
薛端陽捂着腦袋抗議:“我在那長大的啊,還是皇叔你帶大的呢!我幹嘛要待在這宮裡!
“這宮裡到處都是磚瓦到處都是牆,宮人們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兒來,見了我不是跪就是行禮的,沒有疆場一半痛快!”
她忿忿:“女孩兒又怎麼了!那些軍營裡的兵還沒我能打呢!”
陳宴秋默默在旁邊給薛端陽豎了個大拇指。
女中豪傑,巾帼不讓須眉。
荀淮捏了捏眉心,對薛端陽道:“端陽,再等些時日吧。”
“為什麼?!”
“近幾年邊境形勢不穩,皇叔你身體不好,帶不了兵,缺的正是将才!”
“正是如此,我才不能讓你涉險。”荀淮溫聲勸,“皇叔會處理好一切的,宮門要落鑰了,你先回去,此事我們從長計議……”
“哼,皇叔你不同意直說!糊弄誰呢!”
誰知薛端陽還沒等荀淮說完,就氣鼓鼓地提着裙子走了。
荀淮:……
天爺,這性子到底是随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