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你嘗嘗這個,”陳宴秋嘴裡嚼着一個,手上還拿着一個。
他把一塊冰皮月餅遞到崔明玉面前:“王府名下的糕點鋪做的,我覺得很好吃。”
“多謝王妃。”崔明玉從善如流地接過,很講究地把月餅切成幾個小塊,一小塊一小塊地吃着。
動作慢條斯理,看着優雅,但是速度卻不慢,三兩口就解決掉了。
在他們旁邊,陳宴秋不知道去哪裡喊來了戲班子,此時正敲鑼打鼓,“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兒。
其樂融融,一派祥和。
荀淮愣在那,覺得能說的東西太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倒是陳宴秋率先看見了荀淮。他飛快把咬了一半的糕點吃完,鼓着腮幫子對荀淮喊:“夫君,你回來啦!”
陳宴秋跑到荀淮面前拉荀淮的手:“來,你也來吃點…”
荀淮黑着臉,由着陳宴秋把他拉到桌子旁。
崔明玉這才起身慢悠悠行禮道:“草民崔明玉,見過王爺。”
“明玉,”荀淮哭笑不得道,“你怎麼這麼記仇呢?這幾日老是躲着我。”
不就是讓你多加了幾天班嗎……
“草民不敢。”崔明玉沒看荀淮,張口就是嗆他。
“過幾天我就給你複職,”荀淮無奈道,“禮部都快亂成一鍋粥了,你再歇幾天,我們就可以趁熱喝了。”
“不去。”誰知崔明玉扭頭,又咬了一口糕點,斬釘截鐵地拒絕道,“前些日子為了王耿那事,我好幾日都沒睡好,我要歇幾天,恕不從命。”
陳宴秋看着一臉為難的荀淮,心裡樂了樂。
上一次看見荀淮露出這個表情,還是面對薛端陽的時候。
他面對崔明玉時,幾乎從來不擺王爺架子。
他們是朋友。
荀淮對身邊的人總是很寬容。
“你不願意還跑到王府來幹嘛?”崔明玉的那點小九九,荀淮心裡門清兒,“說吧,你要什麼補償?”
果然,聽了荀淮這話,崔明玉就一改方才懶懶的姿态,兩眼放光對他道:“聽聞前些日子王爺得了前朝書聖顔大人的真迹……”
“行行行,”荀淮大方地擺擺手,“等會兒我讓人送到你府上便是。”
“多謝王爺,”崔明玉這才高興了,“王爺大氣!”
“不過,”崔明玉畫風一轉,“我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荀淮有些驚訝地看向崔明玉。
他不是那種會提無理要求的人。
“陳冉和安幼禾,是兩個好苗子。”崔明玉道,“我要他們到禮部來做事。”
荀淮細細考慮了一下。
這兩個少年有謀略、有膽識,正直善良重義氣,本就是荀淮想要重點培養的人。
把他們給崔明玉,他也放心。
“好。”荀淮答道,“就按你說的做。”
崔明玉這才歡天喜地走了。
過了些日子,第二次會試放榜,安幼禾與陳冉絲毫沒有辜負兩位的期待,分别摘得狀元與榜眼的位置。
荀淮以“崔大人識人有方”為理由,複了崔明玉的職位,把兩人都塞到了崔明玉的手底下。
自此,秋闱舞弊案正式告一段落。
京城見慣了無數的朝堂争執與血雨腥風,一個王家的倒台,不過是又給京城的曆史添上了短短的一行字,是不重要的一筆。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更何況,現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大梁朝一年一度的百官秋獵即将開始!
秋獵那天,陳宴秋興奮得一夜沒睡。
每過一會兒,他就冒個問題出來:
“夫君,秋獵要幹些什麼呀?”
“嗯……弋射,圍獵,馳逐,諸如此類吧。”
“我能穿新衣服嗎?”
“早就讓府裡的繡娘給你做好了,明天到了營帳裡就換上,穿輕便些。”
“我們會住帳篷嗎?你們會射大雁嗎?秋獵是不是頓頓吃燒烤?”
“是住帳篷,會射大雁,會吃燒烤。你喜歡的話就多吃點。”
陳宴秋意識到荀淮其實已經很困了,但還是搶答起精神回答自己的問題,主打一個十分有耐心,句句有回應。
他有些不好意思,把一直支着的腦袋縮回去,趴在荀淮的肩頭道:“夫君,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沒吵。”荀淮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弱,逐漸沒了動靜,“你沒去過,興奮是自然的……”
荀淮說着說着就睡着了。
陳宴秋盯着荀淮的睡顔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閉上眼睛,準備安心地睡過去——
然後又睜開。
我這是小學生春遊綜合症嗎?陳宴秋有些欲哭無淚地想。
完全睡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