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淮沉默着看了薛端陽好一會兒。
不讓薛端陽回荀家軍,荀淮其實有自己的考量。
大梁與燕國毗鄰。最近一段時間,燕國新帝登基,兩國之間邊境摩擦愈發頻繁。
倘若真的把薛端陽送回去,一旦戰争爆發,她一定是沖到最前面的那個。
隻是……
荀淮皺着眉頭,略略松了些口:“此事容我再考慮考慮。”
他肯松口已是很有機會。薛端陽登時眉開眼笑起來,舉起酒杯對荀淮道:“那我就當皇叔答應了!皇叔你真好,謝謝皇叔!”
荀淮:“……”
我真沒答應。
幾人說話的功夫,宮人們已經把烤肉架了起來。
烤肉腌得入了味,被純天然的柴火烤得噴香。表皮流油,金黃酥脆,裡面的肉鮮嫩多汁,光是看着就叫人胃口大開。
陳宴秋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烤肉聞起來比他以前吃過的烤肉香多了!
他悄悄吞了吞口水,拿着筷子直勾勾地盯着。
第一盤的烤肉自然要先端給荀淮。陳宴秋也知道,因此,他隻盯着自己的那盤看。
“姑娘,”他對着宮人星星眼道,“再給我切兩塊。”
已經切了快一整盤的宮人:“……是。”
突然,一雙筷子夾着一塊肉,伸到了陳宴秋嘴邊。
陳宴秋想都沒想,隻見張嘴咬了下去:“啊——”
烤肉終于被陳宴秋吃進了嘴裡,陳宴秋簡直想要流淚。
太好吃了!
“好吃!!”陳宴秋轉頭看向喂他的人,“夫君,這烤肉真好吃!!”
荀淮聞言又夾了一塊給他:“皇室圍獵場的野物,味道自然好。你愛吃就多吃些。”
兩人你一塊我一塊地吃着,和和美美,其樂融融。
一旁的薛端陽看得嘴角直翹。
她對崔明玉眨眨眼:“崔大哥,皇叔和皇嬸感情真好。”
我送的紅繩果然是送對了!
崔明玉嘴角抽了抽,覺得沒眼看。
幾人大快朵頤着。薛端陽不知道從哪裡又掏出一壺酒來,給崔明玉倒着:“崔大哥,我給你滿上!”
崔明玉的酒量其實很好,因此他并不推拒,反而對陳宴秋挑挑眉:“怎麼不給你皇嫂倒一點?”
“宮宴的時候皇嫂喝一點兒酒醉了,”薛端陽道,“等會兒皇嫂又醉了,皇叔得生氣呢。”
崔明玉:“公主殿下就不怕微臣也喝醉了?”
薛端陽面色不解:“你酒量比我還好,我就沒見過你醉過。”
薛端陽手裡的酒不是陳宴秋先前喝的果酒,而是圍獵場的百年純釀,甫一打開就酒香四溢。
陳宴秋其實也很想喝。
隻是上一次他喝醉了之後,荀淮好像不太高興……
陳宴秋偷偷去看荀淮的臉色,眼神潤着水,睫毛撲閃,可憐巴巴的。
是無意識的撒嬌,
而這一點小動作自然也被荀淮看在眼裡。
荀淮拿起手裡的茶杯抿了一口,歎氣道:“你想喝就喝吧。”
“隻是得注意着,别喝醉了。”他補充,“這裡比不得王府,老趙也不在,宿醉很難受的。”
陳宴秋:好耶!
他點點頭,巴巴地把杯子遞給薛端陽:“公主殿下,也給我滿上!”
薛端陽性子豪爽,當即給陳宴秋倒了滿滿一杯。
“敬皇叔,敬先烈,敬大梁!”薛端陽舉着酒杯豪氣道,“願大梁朝河清海晏,天下無戰事!”
“幹!”
“幹杯!”
陳宴秋聞着醇香的酒,以為這酒就跟果酒一樣溫和,直接仰頭,一口喝光。
“宴秋,慢……”荀淮被他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
烈酒入喉,滾燙的純釀劃過喉嚨,像是要把陳宴秋的喉管灼穿。
灼辣感直沖口鼻,陳宴秋喝得太急,沒有一點點防備,眉毛鼻子都擠作了一團,猛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荀淮苦笑不得地拍他的背順氣:“怎麼這麼着急呢……”
陳宴秋紅着臉,暈頭轉向地扭頭看去。
隻見荀淮在他的眼前飄呀飄晃呀晃,一會兒變成兩個,一會兒變成一個。
他皺皺眉,語氣卻很正經:“夫君。”
荀淮回:“嗯,怎麼了?”
陳宴秋坦白,對着荀淮傻笑:“我覺得我好像喝醉了也。”
說完這句話,陳宴秋就突然倒在椅子上沒了動靜。
他這一倒,可把其他人給吓了一跳。
荀淮眼疾手快地把人攬在了懷裡,薛端陽更是直接從位子上竄起來,提着裙子跑來看:“天哪,皇嫂沒事吧?”
荀淮低頭看去,懷裡的人眼尾、臉頰、耳尖都紅了,呼吸平穩地靠着自己的胸膛,砸吧着嘴不斷往荀淮懷裡縮。
很明顯,這人睡得很香。
一杯倒,一秒睡,酒品倒是很好。
“睡着了?”崔明玉看着陳宴秋微微驚訝。
多麼令人驚歎的睡眠質量!
“嗯。”荀淮把陳宴秋抱起來,對他們道,“你們繼續吃,我把他先送回去。”
薛端陽福至心靈,把還想說什麼的崔明玉拉開:“皇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