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炎炎夏日,一聲歎息,竟讓衆人脊背發涼。
大家都對花鐵鐵提着一口氣,但我們确定這聲歎氣,不是我們六人中的任何一個人發出的。面面相觑,下一刻我們背朝裡将平安環在中間,警惕的看着四周。
“都說了,别胡鬧,别胡鬧,你非是不聽,這山中修行的精靈,多少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輕易不要招惹,鄭清采了人家一朵蓮花,人家不計較,咱們就得識好,你偏要把人家藕根真身都挖出來開開眼兒不可。”這下怕是真的要小刀揦屁股了。我氣得不行,埋怨着花鐵鐵。
花鐵鐵不以為然,伸手召喚她放在營地的六合覺龍槍,隻聽得一聲渾厚的龍吟混雜着金屬的撞擊聲,六合覺龍槍穿過密林,被花鐵鐵一把握住,龍氣震得衆人一陣耳鳴……
花鐵鐵甩了個槍花站定,那情形,簡直……又特麼帥呆了!我很沒出息地跟着其他四人一起“哇!”了一聲。
花鐵鐵對我們的反應滿意極了,英姿飒爽地挺直腰闆朗聲道:“現身吧,正好給我家龍龍開開葷。”
一絲風也沒有,湖面卻蕩起微微漣漪,藕花深處,仿佛有幾根荷葉再瑟瑟發抖……
茂密的灌木叢中,又聽得一聲歎息,緊接着走出一個十二三歲樣子的半大小子。
“薛環!”看清來人,衆人異口同聲,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
薛環看了看花鐵鐵,又看了看手中依舊握着蓮花莖的鄭清,搖了搖頭,一手端于身前,一手負于身後,頗有腔調地玄奧道:“終……還是機緣未到啊。”說着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頭,捏了捏我的小臉蛋,道:“這青蓮是我尋了好久,精心守護,本打算等它結了籽,采下來給你治病的。”
“給我治病?”我驚奇地問,眼睛轉了轉,向他确認道:“治我這長不大的病?”衆人也都滿臉疑惑的看着薛環。
薛環看着我可愛的樣子,舒展眉頭,勾了勾唇角,點點頭,道:“龍泉鄉外我将人魄交于你之後,便回鬼城翻閱秘籍,終求得秘法。之前我跟你說還有些事情要做,說的就是這個。這是重生青蓮,它的種子,可以醫治世間所有的疑難雜症,故有重生之命。那日咱們一道出了鬼城,一别之後,我便潛入深山之中苦苦探索,好不容易尋得一株,在這裡小心守護,誰知剛才卻被一隻厲害的山狸子纏住了,隻走開這一會兒功夫,就出了變故,果然這世間事總是這樣,越是虔誠,往往越是容易出岔子。”
衆人聞言神色一暗,又打起精神,道:“那咱們等它再開花結籽不就行了?”
“唉,你們不知道,當初老唐末法時代到來之時,天下靈氣迅速消弭,靈氣稀薄的幾乎無法助益靈修,萬物修行都變的極其艱難,大亂戰以後靈氣更是凋零殆盡,不光凡塵俗世經曆浩劫,神界靈界也被滌蕩,自那以後僅存世間的靈物銷聲匿迹,簡直可遇不可求,這一株青蓮還能開出花來,簡直造化非凡。
重生青蓮,花開一百年,這一百年要異常勤勉,日夜精修方能孕育出籽。我根據典籍判斷,這一株青蓮再有五六年的光景,便可結籽了。”薛環滿臉哀婉,閉上布滿紅絲的眼睛,仰天歎息:“可惜了,隻要在這裡好好守着,等個五六年……”
大家聞言,面面相觑,最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鄭清手裡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蓮花莖,都低下頭不做聲了。
原來我的病,有的治,可是現在沒了。
氣氛十分低落。平安小聲啜泣,鄭清紅着眼睛,一直說着對不起。花鐵鐵也帥不起來了……
薛歡過來将耷拉着腦袋,仿佛是個空心人一般的我,抱在懷裡,自責道:“是我不好,是我大意了。”
“沒有誰不好,不是誰的錯,哪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打起精神,從薛環懷裡直起身子,仰着頭跟衆人,打哈哈道:“啊哈哈,都幹啥啊,一個個催頭喪氣的,我這不好好的嗎?又不是要死了?好啦好啦,都開心起來,我的病我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根本都沒想着還能有法子治。環哥,這些日子你為我默默奔波,實在費心了,謝謝你。不過有些東西,就是命,不能強求,我本來就是個童子命,長不大就是命,得……認命。”
說完,我咧着嘴,呵呵一樂。
薛環似乎被我的樂觀感染,緩了緩臉色,眯起眼,勾起唇角,剛要說些什麼,卻見他視線下滑定在我的豁豁牙上,表情瞬間凝滞起來,蹙眉關切道:“你牙呢?!”
“哦……”我一時呆住,旋即記起自己的醜樣子,立馬羞紅着臉,趕緊捂住嘴巴。
薛環根據衆人神态反應,鎖定了花鐵鐵,氣憤不已的低吼道:“花鐵鐵,又是你!?”
花鐵鐵本來還覺得愧疚,被薛環一吼,瞬間來了脾氣,“又不是故意的,怎麼了?再說你小子算什麼東西,你管得着嗎你?”說着,她将我從薛環懷裡拉出來,很嫌棄薛環似的道:“起開,我家長安豈是你想抱就抱的。”
說完,就牽着我的手,一邊朝帳篷走,一邊關切地問我:“長安,餓了吧?堂邑夫咱們荷葉雞好了沒,好了咱就開飯吧,長安本來就不長高,可不能再把我長安餓瘦了。”
花鐵鐵最擅長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薛環也正好懶得與她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