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們睡覺,柳延年勇氣可嘉地提出想和我挨着睡,但是那樣的話,花鐵鐵和他中間便隻隔了一個小小的我,他倆幾乎就挨在一起了,花鐵鐵頓時一百個不願意。
柳延年躲花鐵鐵都來不及,自然也不願意靠花鐵鐵太近,忙說他的意思是安排平安睡中間,花鐵鐵上鄭清外邊,那樣就離他遠了。這邊平安身邊是我,我身邊是他,他身邊是薛環,堂邑夫上花鐵鐵那邊,或者直接在薛環外面,都行。
柳延年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樣子說完,似乎對自己的提議很滿意。我頭有點大,已經不太想睡了,打算這晚就在外面守着篝火打坐,運氣練功也是好的。
平安微微蹙眉支吾了一聲,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我們都知道,她有點不願意鄭清挨着花鐵鐵。
柳延年會意,恍然大悟,拍了拍額頭,立馬說可以讓堂邑夫躺鄭清和花鐵鐵中間,這樣就把鄭清和花鐵鐵隔開了。堂邑夫有些開心。
可柳延年話音剛落,就讓暴怒的花鐵鐵掐脖子架出帳篷,揚言要給他捏死。
花鐵鐵是不可能挨着堂邑夫的,更不可能睡在外面的,她一定得躺中間。她就是掀了帳篷,讓大家都沒得睡,也絕不可能答應柳延年的提議。
柳延年看似把我們安排的明明白白,實則弄的亂七八糟,大家在一起這麼久了,他還摸不透花鐵鐵的脾氣,這麼作死搞事情,我覺得挨揍也是活該。
大家都有此感,是以都在一邊看着花鐵鐵毆打柳延年,并未勸阻。再說花鐵鐵有數,沒打臉,力度也有分寸,不會真的傷及要害,危及性命,花鐵鐵氣消了,自然也就停手了。
最後我們還是按照原來的順序躺着睡,隻不過哭唧唧的柳延年外側加了一個薛環。唉,柳延年這個大傻子,到底折騰什麼啊,就為了埃頓揍啊?
累了一天,大家安然入睡,不一會兒鼾聲漸起。薛環把我叫醒,我起身跟着出去,花鐵鐵睜眼看了一下,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堂邑夫,蹙了蹙眉頭,轉過身去,面朝着平安繼續睡,堂邑夫不着痕迹的翻了個身,覆蓋在我的位置上……
大螳螂心眼子真多,一絲靠近花鐵鐵的機會都不放過。我勾唇笑了笑,才放下帳篷門簾,轉身跟上薛環,小聲問:“叫我出來什麼事兒啊?”
“來。”薛環話不多說,隻牽起我的手,在密林穿行,來到一棵巨大的樹下,我仰頭借着月光,看見樹上有個精緻的樹屋,不由的“哇”了一聲,表示贊歎。
薛環笑了笑,柔聲道:“這段時日,我守着重生青蓮,就住在這樹屋裡,帳子裡人多,太擠了,咱們今晚就睡這兒吧,正好明天啟程,我也要收拾收拾東西帶上。”
樹屋溫馨又舒服,透過大大的窗子,正好俯瞰整個湖泊,薛環有些惋惜,自責道:“差一點,唉,早知道不去和那隻山狸子纏鬥了。”
我伸手撫了撫他皺起的眉頭,“環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這麼關心我的事。我實在想不到你能為我,回去鬼城翻閱典籍,苦尋治病之法;還情願孤身一人在這深山老林裡守上五六年,就為了等一粒種子,治好我。”我咬了咬唇,輕輕地問:“如此這般,煞費苦心,為什麼啊?你我不過泛泛之交而已。”
泛泛之交四個字一出口,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知道他為我做了那麼多付出之後,還用這麼疏離冷漠的詞,去形容我們的關系。
很久之後,我才曉得,原來女子隐隐察覺情愫,又不确定男子心意的時候,會不自禁說一些刻意疏遠關系的話,反問對方幹嘛對自己這麼好,來進行試探。
我那時根本不知道自己這般小兒女心态的言行,在洞悉所有的薛環眼中是怎樣的可愛。隻懊惱不已,忐忑不安地看着薛環,見他并不在意,絲毫沒有責怪我的意思,反而眼中閃過一抹愉悅,抿着嘴,對我淺淺一笑。這才輕輕舒了口氣,放下心來。
“因為我喜歡你!”薛環捧着我的臉,深情款款望着我,用溫柔的都要化了的聲音道:“我喜歡你,想和你一起長大,這個理由夠不夠?”
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了,誰知他竟說他喜歡我?!他說他喜歡我!!??
薛環的直給,讓我激動之餘,震驚不已。可多年以後再回味起來,倒不驚訝了,隻感歎,畢竟是他,既然已經洞悉所有,又怎肯拐彎抹角。他可是麒麟杜晦啊,永遠真誠直白的,光明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