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那樣說,薛環微微勾着嘴角,用雙手将我的臉轉過來,讓我的視線強行轉移,“長安你也會射箭嗎?”
我眼睛嘟噜一轉,軟軟糯糯地道:“……不會,你會嗎?”
薛環将我的小心思盡收眼底,并不揭穿,“不太會,但能玩兩下。”
“那你能教我嗎,環哥哥?”
“好啊。”
薛環呵呵笑着一口應下,将我環在他懷裡,搭弓上箭,然後一一講解射擊要領,這樣,那樣,那樣,那樣……細緻入微,毫無遺漏,最後握着我的小手拉動弓弦,“嗖”的一下,“哇,上靶了,環哥哥你好厲害。”
後來才知道,其實那一箭,若非他為了讓我正中靶心開懷而暗暗使勁,若非我為他正中靶心有面而暗暗用力,隻要我們任何一方少點心思,那一箭必定正中靶心。但能上靶,我們已經很開心了,我拍着巴掌跳起來,他也享受着我的仰慕。
我和薛環一箭一箭地射着,嘻嘻哈哈地歡笑着,根本沒注意到場外的李椒陰沉着臉走過來。
“環哥哥,你好棒啊!”我嬌滴滴地誇贊。
不等薛環回應我,隻見李椒氣勢洶洶地,在我們身側站定,拿起弓箭,嗖嗖嗖連發數箭……把我和薛環射在靶子上的箭,噼裡啪啦,都給射落了。
好氣哦!他真的好過分!而且,還是那麼幼稚。
李椒是剛從禦車場上下來的,還光着膀子,渾身都是汗水,剛才搭弓射箭,汗珠子甩了我一臉。我噘着嘴巴,不悅地擦着汗水,看着他壯碩的腱子肉,沒吭聲。
李椒射完箭,轉身将弓一挂,一副告誡薛環的樣子,道:“他慣會騙人,你還是離他遠些的好!”又冷着臉,朝我譏諷道:“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連字都不認得,跟堂邑夫在一起就文韬武略,這會兒又連箭也不會射了,得手把手地教了,哥哥哥哥地叫着,谄媚的樣子,真是叫人惡心。”
李椒啐了一口,頭也不回的走了。
聽到那聲“惡心”,我心揪得疼,像霜打的茄子一樣,難受的低下頭。
薛環捧起我的臉,深情地看着我,柔聲道:“你們的事兒,我早聽說過了,他的話我不會聽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應該是聽堂邑夫說的,那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堂邑夫知道深淺,我和李椒的事,他會跟薛環說,但不會說的細。隻是書僮知曉後,方便在學宮為人處世,搞好人接關系的程度,畢竟李椒和堂邑夫同寝,卻十分不對付。
我擡起睫羽,眼眶微紅,對上薛環的眸子,點點頭,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把淚水忍回去。
薛環心疼我,問道:“需要我給你出氣嗎?”
我搖搖頭,等情緒好些了,能平靜地說出話了,才開口道:“不用,以後堂大哥還要和他同朝為官的,不好因為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起沖突鬧起來。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的好。”
可我還是忍不住傷心,不自覺的把頭靠在薛環的肩頭,眼睛深深藏在他懷裡,眼淚都滲進他衣服上了。我以前不這樣的,不知道為什麼在薛環面前,我很自然就柔軟了下來。
我沒了練箭的興緻,就去找平安,一起看花鐵鐵騎射。
世家小姐閑暇時,來上林苑踏青出遊,若恰好遇上學宮上學的族中兄弟在校場練習,也會前來打招呼,如是課間,像我們這樣進入校場,一開眼界,長長見識,甚至搭弓射箭,嘗試一番,也都是尋常。但像花鐵鐵這樣豔壓群芳,又技壓群雄的,絕對空前。
學子們紛紛扒問是誰家姑娘。
太陽一般耀眼的花鐵鐵,放肆招搖,一直持續到學宮學子上課為止,幸好課間一般隻有半個時辰。不然花鐵鐵再這樣光芒四射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要眼紅成什麼樣子。
堂邑夫已經在人群裡,把花鐵鐵是他心上人這件事兒傳遍了,衆人神情各異。作為好兄弟,田世子和陳書,得知以後一驚,随即端正心意,真誠的恭敬起來。
李椒還是一臉不屑,冷酷至極。
平安道,李家大公子看着挺好挺随和的,這個二公子卻總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樣子,拽拽的,有些吓人。
花鐵鐵黑臉不屑地道:他拽個屁,外強中幹的很,她都不惜的調戲,稍一撩撥,就破防,“還挺……”花鐵鐵看了看我,接着道:“好玩的。”
我不說話,隻仰頭瞪了花鐵鐵一眼。
平安詫異地“啊”了一聲,“你玩過?啊!不是不是,我是說,你調戲過?不是不是,我是想問你什麼時候和他有過接觸?”平安慌張極了,有些語無倫次,圍帽下的臉蛋紅彤彤的。
“還用調戲嗎?”花鐵鐵呵呵一樂,吊兒郎當地道:“他挂相,一看就知道是哪種人。”
“哇,鐵鐵你好眼力,好會看人啊。”平安也不分辨花鐵鐵說得到底對不對,人家李椒到底是不是花鐵鐵定義的那樣,隻私心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就再次折服。
花鐵鐵得意起來,傲嬌地道:“那是,我眼多毒啊,江湖是白混的嗎?”
“哕!!!”我故意的,所以哕得特别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