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園的梧桐院裡,歡聲笑語。
平安侍奉茶水,花鐵鐵跟劉景炫耀她最近刻苦讀書,已經背下不少名篇了,劉景很是高興,像檢查皇子課業一樣,抽查她的背誦。背得還不錯,誇贊了幾句,她就不要臉的讨賞。
我正好收拾妥當,趕緊打斷花鐵鐵,将三物血菩提端出來,和剛做好的百鞭無敵壯壯丸一同敬獻給皇帝劉景。
劉景看了看金絲楠木匣子,笑了笑點點頭,示意身邊的老奴郭公公收起來。
花鐵鐵推了推我,意思是别忘了表一表她的功勞,我瞥了她一眼,跟劉景禀報:“陛下,這三物血菩提,是花鐵鐵用精純的内力煉制的。”
花鐵鐵得意地憋着笑,忍不住搖頭晃腦,卻難得謙虛,有些不好意的樣子,道:“都是應該的。”
“對對對,都是應該的,陛下咱們去後花園坐坐吧。”我扶着劉景起身,就出了院子,衆人跟上。
花鐵鐵有些傻眼,小步跟上,道:“哎哎哎,别别别啊,陛下,陛下,給點賞賜呗。”
“你自己都說是應該的了,為什麼還要給你賞賜。”我把她攔在一邊,與天子隔開。
“那我用内力煉丹,身子也很虛耗的好吧!沒功勞也有苦勞,總得給我點兒什麼啊?”花鐵鐵覺得我擋她财路,頓時黑臉。
“那叫陛下賞你一個壯壯丸,你馬上就不虛了,還會噴血!噗呲噗呲……”我說着,動作十分誇張地表演噴血的樣子。
“你(滾)……陛下陛下你叫她滾,叫她滾……”花鐵鐵氣極把我一推,兩步跨到劉景面前,搖晃着劉景的胳膊央求起來,一副小人模樣慫恿天子降罪。
劉景好些日子沒見我們拌嘴了,哈哈大笑起來,道:“這是他家,我如何叫他滾?”衆人也哈哈笑起來。
“那陛下,你賞我一個家呗。”花鐵鐵靈機一動,順着話頭,張嘴就要。
說話間,轉彎到了後花園,劉景一下子就被我家胖的像豬一樣的錦鯉吸引住了,上前幾步,探着身子,在池子邊細細觀賞,連連稱奇,完全忘記回複花鐵鐵的要求,我滔滔不絕一個勁兒介紹我家錦鯉,根本不給花鐵鐵再次插嘴的機會。
“陛下這錦鯉都是有名字的,呐這個呢,就叫作福袋,叫它它就過來,福袋福袋?”我叫了兩聲,福袋果然過來,平安端了魚食遞上前來,本來我要抓一些,喂魚,誰知劉景比我順手,接過魚食,取了一些,擡手就喂到福袋碩大的嘴裡。
我都沒來得及阻攔,隻見一瞬間,劉景整隻手就被探出水面,張開大嘴吃食的福袋含住了,衆人都驚了一下。
我扶着身子僵硬的劉景,趕緊道:“天子賜食,我家福袋福澤深厚啊。”
話音未落,吃完魚食的福袋在水裡一個翻躍,大有鯉躍龍門之相,其他錦鯉紛紛跟着躍起,衆人覺得祥瑞,劉景神色緩和亦開懷大笑。
轉了一圈,劉景看了看我這後花園,覺得不錯。
我這園子中有一處高亭,登上高亭,是能望見未央宮的。在亭中休息的劉竟,從未從這個角度看過他的未央宮,眯起眼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麼,坐了一會兒,便帶着我一道回宮。
劉景和太子微服出巡,坐了一輛馬車,回宮路上,他們在馬車裡商議政務,有些事情牽連不少敏感人物,竟毫不避諱坐在他們身側的我。
我深深感動上位者對我的信任,可是,不該不聽的,我一個字也聽不見。
進宮後,皇帝和太子屏退衆人,拿了一張圖給我,交給我一項秘密任務,我看着圖表情肅然恭敬,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太子說此事艱巨,叫我慢慢完成,不用着急。
劉景在我握着圖紙的手上,拍了拍。我心下了然,會意鄭重地點點頭:“此乃絕密,長安知道如何行事,還請陛下,殿下,放心。”
太子忽然問:“長安,什麼是陰陽和合術?”
陰陽,和合,術……當然就是字面意思,太子這麼聰慧,當然就是你想的那樣喽!
我一副羞怯的樣子,低聲支吾道:“殿下尚未娶妻生子,年富力強,學這個還早。”
太子臉微微紅了一下,道:“不不不,我,我隻是見父皇身體大好,心裡高興,想了解一下,沒,沒想學……”
我不好接話,隻覺得他們父子感情是真好,當爹的什麼都不瞞着兒子,連這等“養生之術”也透風。那等私密術法,單對着劉景,我不害羞,單對着太子,我也不害羞。可若是當着他們倆的面談論,我就臉紅了,畢竟涉及那種事情,怎麼說啊?
劉景哈哈一笑,誇太子孝敬,說:“大寶大婚在即,以後子嗣綿延,待到不惑,再叫長安去東宮教你。”他太愛兒子,怕兒子尴尬,便轉移話題,問我三物血菩提和百鞭無敵壯壯丸怎麼用。
我便給劉景詳細說了一下各種靈藥的用法,怕他分不清記不住,還寫了一個小小的秘箋交給他,就和太子去了東宮。
太子事多,一回宮就政務纏身,我在一邊伺候筆墨,不知不覺竟到了晚膳時辰。太子索性叫我一同用膳,然後留宿東宮。
我歡喜之餘,才要答應,卻見當晚為太子值夜的有張子文,豆如意,趙不虞,想到剛才也不見韓燕熙,一問果然他今日休沐。
我頓時警覺,有些不放心,便請太子把韓燕熙叫來當值,說我不在家,恐他去糾纏我妹妹。
太子笑着說若是平時叫來也行,隻是他屁股受傷了,最近都是議完政事就回家修養,今日他又休沐,不好叫來。又說,他傷着應該不至于去叨擾平安。
我低着頭噘着嘴,心中忐忑,好半天才,才軟軟糯糯地道:“……他那傷就是夜裡翻牆去我家騷……叨擾我妹妹,給我和花鐵鐵打的。”
太子和幾個近臣臉上似乎有些許細微變化,隐隐快意。“你别怕,這是他自找的,不算你毆打朝廷命官。”
我臉色稍展,舒了口氣,旋即又緊張起來,擔心道:“可他慣不要臉,怕是聽說我在東宮留宿,要死的傷都能立即好了。即便是他不知道我不在家,算一算消停了這些天,今日也該去擾我妹妹了,我們兩家都住在東市,離得不近,卻也不遠,他順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