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是紅黃交織的車燈,車内一片黑暗。
田山梨轉頭時睫毛掃過微弱的光線,意外撞進一雙鋒芒的瞳孔,呼吸一滞。
車子駛出隧道,光線重新回來,外面是燈火通明的街景,她避開那道鋒芒,驚慌失措回到自己的世界。
盯着外面看了很久,旁邊的人沒有說一個字。
敵不動我就不動,反正巫潤禾明天就走了。
她不擅長打破尴尬氛圍,而且對方還是陌生人的存在。
到了目的地田山梨才明白,今晚能淡定自如坐在車上,多虧了何子毓。
眼下,何子毓送他們到門口轉身要走,她幾乎是本能不舍。
“何助理,你要走了?”
怎麼空氣不僅安靜還冷了幾分……
是巫潤禾家太大了嗎。
何子毓肉眼可見的慌張無措,第一次不知道手該做什麼動作,比劃着解釋:“我……我也住這個小區,巫總有事可以随時找我。”
田山梨一聽欣喜,想再問問是哪一棟哪一層,人卻沒影了。
這下真的隻剩兩個陌生人大眼看小眼了。
人在尴尬的時候就喜歡裝忙,現在她忙着打量新的住處。
黑色、灰色、白色……棺材、靈堂……唉不對!
也沒有那麼陰間。
就是那種顯得高級整潔空闊,卻沒有一點家味的大平層。
不知哪來的恐懼,她害怕跟巫潤禾對視。
餘光感受到那人的視線緊跟自己,心裡怪發毛的。
好像他們還沒有正式打過招呼……
“你好……”
“你跟何子毓很熟。”
他們同時開口,不同的是當田山梨意識到的時候,馬上噤聲。
而巫潤禾沒有停下來,把整句話說完。
這人一定很強勢。
沒事,他明天就走了。
“還好,見過幾次。”她發現聲帶都緊了。
在沙發扶手要看她看出一個洞來的時候,一個玻璃杯出現在眼前。
“溫水。”
巫潤禾的語調平平,簡潔明了,像下命令似的。
借着接過水的姿勢,田山梨假裝不經意地看向他。
手腕粗壯,結了扣子的黑色襯衫袖口随意挽着,倒弱化了攻擊力。
是進門就脫了了外套嗎,還解了兩顆襯衫扣子,起伏的胸口若隐若現……嗯,非禮勿視。
脖子不短,皮膚還挺好。
嘴唇……不薄不厚,還好還好,聽說嘴唇薄的人通常薄情。
鼻子還挺好看。
眼睛……跳過。
頭發,兩側偏短,有點像前陣子看道德2024年新款潮男發型裡面的短碎發,田玉堂還說要去剪成這樣。眼光不錯,這發型看起來精神利落,帥氣。
早就看過巫潤禾的照片,現在近距離看有種二次元走入三次元的奇妙的感覺。
“水涼了。”
别發現後視線控制不住,不偏不倚看到那雙眼睛耐人尋味地打量自己。
咳咳咳,還沒喝水就被口水嗆得費勁。
有人遞紙巾過來,她便接下,不忘說聲謝謝。
尬死了尬死了,用最快速度壓下喉嚨的難受,連忙轉移話題。
“我,我叫田山梨,田野的田,青山的山,雪梨的梨。”
巫潤禾伸手,也自我介紹道:“我叫巫潤禾,巫術的巫,滋潤的潤,禾苗的禾。”
田山梨“嗯”了一聲,蜻蜓點水式地握了一下手,又相對無言。
之前被她忽略的事情現在一一浮現在腦子裡。
比如,嚴童欣在得知她要跟巫潤禾結婚時,打抱不平說的話。
——“三歲一個代溝,你們差十歲,巫潤禾已經是跟你差三個代溝的老男人了,你爸還真是完全不考慮你的感受。”
唯利是圖的父親,扶不上牆的弟弟,生命中這兩個至親的男性角色已經讓她對生活中的男人不抱任何期待,更遑論這場突如其來的婚姻中的丈夫角色。
以至于,她現在不知道如何跟眼前的男人相處,他們之間還隔着這麼多代溝。
“那個……”她撓着脖子想了一會兒,才想起要問的事情,“我住哪個房間?”
“你想住哪個房間?”巫潤禾反問。
這人果然不好相處。
明明這裡才是他的地盤,不好好回答,還要把問題抛回來,她要是能做主就不問他了。
“這裡有客卧吧?”
她還想問,這個大平層平時都有誰住?有幾間房間?有沒有空房?
“嗯,可以。”
田山梨乖乖拉着行李箱跟他走,在一扇門前停下,旁邊是一間敞開門的房間,看起來像書房。
“這裡是次卧,已經收拾好的,沒人住過。”
“那是我的房間,這邊是書房,書房對面是茶室,那邊還有一間多功能房。廚房和客廳剛剛你也看到了,就不多介紹了。你住在這裡,這些房間随便你用。”
“我每次回國都住這裡,除了家政阿姨,沒有人會來這裡。你過來,我帶你錄個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