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他暗自換了說辭。

“你的兩個好朋友，求我去救你。”

女孩的眼皮始終半垂着，聲音平淡。

“噢。”

見女孩沒了話說，要轉身，他又道：“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這次女孩默了默，但依舊看不出情緒變化，半晌才說出三個字。

“對不起。”

他追問：“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女孩有了些變化，語氣有些不耐煩。

“你明知故問嗎。”

他又問：“你對我有意見？”

“絕對沒有。”

說罷，轉過身。

交流結束。

他也有些不耐煩了。

他有種打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空氣裡飄着一股不好聞的味道，讓他更加煩躁。

“何助理，不是說不要用刺鼻味道的東西嗎。”

何子毓下意識向下瞟了眼。

“抱歉，巫總，剛才在夫人家不小心沾上了些藥膏。”

一旁的田山梨覺得意有所指。

垂眸看了眼裙擺，上面沾了些灰。

伸手往裡收了收，又往車門挪了挪。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看吧，就算她穿再昂貴的衣服也會弄得一團糟。

巫潤禾還有工作要忙，隻把她放在小區門口就走了。

突然有些歉意，想起那天的話。

真被他說中了，這麼忙還有抽空出來她自己弄出來的窿子。

她真是罪人。

原以為她結婚之後，田康就會告訴她外公外婆的地址，現在看來是田康騙她。

其實她早就猜到田康不知道，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而已。

按照田康說的做，田康在她身上拿到錢了，就會心情好，帶她去找外公外婆。

她真是一次又一次掉進田康的陷進的白癡。

同時收到嚴童欣和萬瑩的關心，她統一回複了幾句，就關掉信息通知。

窩在被窩裡玩“森林之時”的最新支線任務，從太陽西下，到圓月當空。

仿佛回到剛玩“森林之時”的日子。

當時她考上禺城大學，才知道外公外婆已經出國，意識到自己被抛棄，她消沉了好一陣子。

萬瑩對人熱情，又跟她同一個寝室，經常跟她同出同進。

運動會上，她自己待在角落看書，突然接到萬瑩的手機，上面是“森林之時”的遊戲畫面，然後萬瑩就跑去看學長長跑了。

她反正也無聊，就研究這個從沒有玩過的遊戲，裡面的男角色在劇情發展中喊出了萬瑩的遊戲名字，低沉的嗓音說着：

“在這座森林裡，我将會一直給你指明方向，你可以永遠信我，隻有我能帶去走出森林。”

恍惚間，她的心髒酥酥麻麻，像是種子生根發芽萬物複蘇的感覺。

她開始沒日沒夜玩這個遊戲，這個世界上隻有二次元裡的人物不會抛棄她，會永遠支持她。

她累的時候，隻想躲進手機裡的虛拟的世界。

現在她真的逃避了，閉眼之前是“森林之時”，睜眼之後是“森林之時”。

除了上廁所，就是“森林之時”。

整個世界都遺忘了她，二次元世界裡的人物不會忘了她。

一時之間，已經分不清白天黑夜、現實虛拟了。

——

會議室裡，巫潤禾坐在長桌一端，修長手指交疊，下巴搭在上面，聽着其他人七嘴八舌。

“……風水先生算過了，坡坡山最适合新項目，我們可以再争取，把費用提上去試……”

“張經理，巫總已經不考慮那裡了，你怎麼還提。”

“這安盛風水好的山頭沒幾塊，其他的幾乎都在咱們公司手裡，就差這坡坡山，重點是交通方便。”

“哈，您是有收集癖好嗎。”

“你們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我們部門找塊風水好的地段坐墓園容易嗎，要不你們找。”

“聽說泊光地産也盯上那座山頭，想規劃成别墅酒店一體的景區。”

“泊光啊……”

巫潤禾放下手，靠在椅背上。

衆人不約而同噤聲，看向他。

“安盛市這麼大，希望下次會議不要隻盯着那座山頭看。”他的聲音平淡，卻不容抗拒。

會議上不讓說，何子毓卻能在公司角落聽到别人的議論。

都說巫總是看在泊光的面子上才退讓的，畢竟都姓巫。

何子毓搖頭。

他們的巫總哪次看過誰的面子退讓過呀，就連結婚對象都是從侄子那裡截來的。

不過，對這件事的知情者甚少。

“何助理……”

巫潤禾叫了兩聲，他的助理才回過神，恭敬地問道：“巫總，還有其他事嗎？”

他擡眼，眼神中透着不滿，“田山梨，這幾天找過你嗎？”

何子毓似乎琢磨出其他意思，有些惶恐，擡手撇清關系。“沒有，我跟太太不熟，私下很少聯系。”

“那你主動找她，問她這幾天在幹嘛。”

明明沒出家門，好幾天看不到人影，信息也不回。

何子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