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娘娘問她關于郎君的事,之後我便送她離開,後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隻這一句,張挽便聯想到大概。
張麗華想借阿月打探消息,可阿月不肯,綠雙怕她丢了性命,悄悄送她離開。
可是她為什麼會落水?
“姑姑拿你和趙廣智的性命要挾她?”
綠雙一怔,點點頭,“阿月離開前很傷心,這些年她跟貴妃娘娘說過不少事,她說......”綠雙頓了一下,“都是她過于蠢笨,這些年才将您的消息洩出,是她對不住你。”
張挽眼睛通紅,腦中蹦出一個猜測,令她不敢直面真相。
不行,她得去找姑姑對峙。
綠雙見她要走,連忙叫住,她起身走到箱籠前,取出一個荷包。
“這是阿月留給奴婢的,現在交給郎君。”
張挽顫抖接過,這個荷包她認識,裡面應該裝着一顆顆金子,這是每年給阿月的壓勝錢。
“阿月......”綠雙捂住嘴巴,眼淚氤氲進指尖,“她臨走前還擔心我,讓我留着以備不時之需,可我怎能花她的遺物......”
綠雙泣不成聲,引着張挽模糊了眼眸,她将嗚咽憋住,如鲠在喉似要喘不上氣。
“不要跟任何人說,我來找過你。”
說完,張挽隐身黑暗,就像來時般悄無聲息。
任飛見她出來,剛想打個手勢,卻見她飛身上了屋檐,往承香殿而去。
他暗道不好,連忙去攔,卻被張挽推開。
見她情緒失控,又怕打鬥聲音引來禁軍,他隻好趁其不備将她敲暈,帶離皇宮。
張挽昏沉間似乎到了尋陽,趙府大紅燈籠高挂,緊着着喜轎落下,新娘拿着團扇羞怯怯地走出來。
似是感受到灼熱的目光,新娘緩緩轉身瞧過來。
“阿月......”
趙廣智伸過手,牽住阿月,阿月笑意盈盈,随着他一同走進紅燈彩綢中。
“阿月!”
突然,張挽睜開雙眼,就見任飛擔憂的看着她。
夢中的婚禮如同泡沫轉瞬即滅,她淚眼朦胧,一拳錘向任飛,質問道,“你為什麼攔着我?”
任飛不說話,隻是攬住她,輕柔地撫摸她的背。
張挽再也忍不住,哭倒在他懷中,肆意宣洩愧疚與自責。
她和趙廣智婚期那麼近,差點就能離開建康,去過自己的日子。
就差一點......
“是我沒有照顧好阿月,是我。”
“阿婉,你冷靜點,好不好?”
任飛緊緊抱住她,還不忘用手輕撫她的頭發。
張挽一把将他推開,“我怎麼冷靜?你說的那麼輕松,死的又不是阿虎!你為什麼攔着我去找她?”
任飛神色幽深,隻一秒便壓下被激起的怒火,耐心解釋道,“你知道夜闖皇宮是什麼罪嗎?”
張挽垂頭哭着,不再說話。
她何嘗不知呢?
好姐妹出事,她卻想着自身安危,不能第一時間找到始作俑者,内心愧疚難安。
她隻能将這股火燒到任飛身上,不過是仗着他的喜歡,欺負他罷了。
想到此,她哭得越發兇。
任飛輕歎口氣,最終敗在了她的眼淚上,“阿婉不哭,你姑姑如今已是貴妃,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見她不答話,他耐心幫她擦着眼淚,輕輕哄着,“阿婉,要不要喝些水?”
聞言,張挽再也忍不住重新抱緊他,哽咽不能言。
二日後,張挽向宮中遞了拜帖。
張麗華以為她想通了,連忙命人傳召。
如今封了貴妃,張麗華穿着愈發華麗,一身雪青色宮裝曳地,配上金絲纏寶石頭面,顯得妩媚不失尊貴。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面色白潤,眼眸清亮,流轉間動人心魄。
“阿挽來啦,快來瞧瞧姑姑這個玉如意,若是喜歡便拿去。”
“謝姑姑。”
張挽站在原地不動。
張麗華見狀,笑意凝在臉上,有些僵硬,“阿挽找我有事?”
“是”,張挽對視過去,一字一句道,“姑姑可聽說,我身邊的婢女阿月死了?”
大殿陷入寂靜,一點聲音也沒有。
張麗華瞳孔收縮了一下,随即皺眉不滿道,“婢女死了關我何事?又不是我殺了她。”
“不是姑姑嗎?為何我聽說出事前姑姑找過她?”
“你疑心我?”張麗華見她冷言冷語,疑心自己殺人,頓時怒從心起,“張挽,我是你親姑姑!”
見她仍舊執拗的盯着自己,張麗華深呼一口氣,“我承認是找過她,但從沒讓人殺她,你愛信不信。”
張挽眉宇間閃過一絲狐疑,“那你為何尋她?”
張麗華安靜盯着她,許久緩緩移開目光,聲音淡淡,“為什麼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