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甯雙給甯敦敦裝好狗糧,把門窗關好後就和季淮之一起去學校了。
季淮之長着一張惹人注目的臉,甯雙和他走在一起,也被那些目光盯得極不自在,所以兩人剛走進校門,甯雙就找借口打算先離開了。
“對了,晚上我回家比較晚,你有事可以給我發消息。”甯雙說完從口袋裡摸出學生會執勤的工作牌戴到了脖子上,然後邊跑邊回頭對季淮之叮囑。
風把他額前的頭發吹起來,亂糟糟的,他笑着,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頰邊蕩開兩個對稱的梨渦,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會發光,發熱的太陽。
季淮之沒有應聲,隻站在原地靜靜凝着甯雙的背影,直到對方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他才擡手攏了一下耳邊的碎發,擡腳朝廢棄實驗大樓的方向走了去。
季淮之冷着一張臉,對周圍的目光完全是視而不見的态度。
所以那些人也隻是遠遠看着他,幾乎沒有人上前去與他搭話。
——
甯雙去學生會開了個臨時會議,臨近第二節上課才匆匆趕去教室。
他從後門鑽進去,遠遠就看見陸宇洋給他占了座。
甯雙貓着腰坐到了空位上。
他還沒坐穩,陸宇洋就歪着個腦袋湊過來,壓低聲音八卦:“你和你那小學弟怎麼樣了?”
“尴尬。”甯雙摸了摸鼻子說。
陸宇洋壓着笑,“尴尬?所以我走後你們幹什麼了?”
甯雙如實說:“遛狗。”
陸宇洋:“你去遛狗,他陪着你,那你這不是有戲嗎?總不能是他對甯敦敦有什麼好感吧?”
甯雙解釋:“是我問他去不去,他才去的,他肯定是不好意思拒絕我,而且從遛完狗回家,到一起來學校,我都沒看他笑過,他就一直這麼闆着個臉。”
“還一起回學校了?”
甯雙點頭:“對啊,不過到學校門口我就和他分開了,你不知道,就從公交車站到學校那段距離,有多少人盯着他看。”
陸宇洋一臉恨鐵不成鋼:“活該你單身,那麼多人盯着看,你不知道和他多走一段?就算你和他不是戀人,也能讓别人知道你倆關系不一般,沒準你還能少幾個情敵。”
“對哦!”被陸宇洋這麼一點醒,甯雙的聲音一下就激動了。
陸宇洋趕緊埋下腦袋,不動聲色拉開了自己和甯雙的距離,講桌上的老師生氣地推了推眼睛,看清說話的人是甯雙以後,他才收起愠意,輕輕敲了敲桌面,友善提醒:“甯雙同學,上課不要說小話。”
“哦哦,好的,不好意思老師。”甯雙摸着腦袋,連連緻歉。
老師這才收回目光,繼續講起了課本知識。
“我沒想到啊,陸宇洋,那現在我該怎麼辦啊?”甯雙也埋下腦袋,擠到了陸宇洋身邊,用氣聲悄悄說。
陸宇洋将書立起來,擋住了自己的臉,“涼拌呗。”
“那我明天和他一起來學校吧。”甯雙并沒有氣餒。
陸宇洋一針見血道:“你想和他一起來學校,他就願意和你一起來了?”
“有道理啊……”甯雙摸着下巴,一臉的悔恨,“唉。”
“算了,往好處想,你不是有近水樓台的優勢嗎?”陸宇洋并不想打擊甯雙,看見他一臉沮喪,還是出聲安慰了甯雙一句。
但是在陸宇洋看來,甯雙這樣的愣頭青,對方要是個會玩的,不得把甯雙當狗玩?
甯雙和季淮之認識不過才一天,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都還不不清楚,所以陸宇洋又補充說:“但是你也不要表現得對他太喜歡、太關注了。”
“為什麼?我喜歡他,難道不應該無時無刻關注他嗎?”甯雙不解。
和這“直男”說不清楚!陸宇洋深吸一口氣,解釋:“你就想,如果有人喜歡你,然後無時無刻纏着你,吃飯,上學,放學,睡覺什麼的都關注你,你怎麼想?”
甯雙腦瓜子一轉,“煩。”
“這不就對了,所以你要矜持,不要擺出很容易被拿捏的樣子,來和我一起念,不要做男人的狗。”陸宇洋說。
甯雙跟着說:“不要做男人的狗。”
陸宇洋往後一靠,“孺子可教也,你現在懂了就行。”
老實說,甯雙其實沒太懂,他隻是喜歡季淮之,怎麼就扯到做不做狗上面去了。
想了想,甯雙還是沒有問陸宇洋。
這節課很快就過去了。
下課後陸宇洋就不知道蹤迹了,甯雙和學生會的朋友一起去食堂解決了午飯。
早上學生會開會說新生在下周一軍訓,甯雙今天中午要去八号樓清點軍訓服的數量。
八号樓是距離教學樓最遠的一棟樓,是專門拿來堆放雜物的,和那棟廢棄的實驗大樓離得很近。
甯雙和朋友本來打算一起抄近路去八号樓的,但走到了岔路口前才發現小路前面竟然放着警示牌,入口也被攔起來了。
昨天分明還能走的。
“怎麼封起來了?”甯雙困惑。
和他同行的好友趙微涼推了推黑框眼鏡,“你不知道嗎?”
甯雙側首看他:“怎麼了?”
“今天早上學校論壇有一個匿名帖子,又在傳上學期的那個謠言了。”趙微涼長得很清瘦,身闆端正,偏偏說話的時候還帶着一股駭人的音調。
甯雙後背一涼,頓時感覺那竹林裡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不能吧,校方不是辟謠了?”
他剛說完話,趙微涼就已經打開手機相冊,翻出兩張照片送到他跟前了。
甯雙湊過去看。
“影響那麼大,肯定是先辟謠啊,至于真的去調查了沒有,誰知道呢?”趙微涼聳了聳肩。
兩張照片,一張是趙微涼說的匿名貼截圖,帖子内容直截了當地說實驗樓的守護神實現了他的願望,另一張是帖子附帶的圖片,照片很明顯是在深夜拍的,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唯獨實驗大樓的地上透着幽藍色的光。
甯雙的目光在那些光上面停留了一會兒。
他莫名覺得這種光眼熟。
“學校沒查到發帖人?”甯雙收回目光問,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畢竟這是學校的事情,和他沒關系。
“删帖了,IP挂了國外的梯子,不然我為什麼隻給你看截圖?”趙微涼把手機息屏裝回了口袋。
甯雙打了一個哈欠,眼角擠出淚花,他加快了腳步,說:“反正我不信這些。”
“我也不信,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趙微涼追上了甯雙的腳步。
他們并肩走在路上,甯雙正和趙微涼商量着學生會的工作,肩膀卻突然被走來的人狠狠地撞了一下,甯雙一時沒穩住腳,往前踉跄了好幾步,趙微涼趕緊抓住了他的手。
兩人同時看向了身側撞到甯雙的人。
那是一個身材幹瘦,精神萎靡的男生,頭發長得蓋住了眉眼,看上去格外陰郁。
“抱歉,抱歉,對不起,對不起……”男生一連說了好多聲對不起,然後就蹲下去撿地上掉落的書本。
甯雙笑着去回他:“沒關系的!”
說完他也蹲下去幫男生撿書,蹲下去靠近的男生瞬間,甯雙兀地聞到了一股很奇異的香味。
說這種香味奇異,是因為甯雙剛聞見的時候就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但緩過來後,他就隻覺得這種味道熟悉,撿書本的這幾秒,甯雙也在悄悄辨認這種香究竟是什麼。
直到男生接過他遞出去的書本,走了很遠的距離了,甯雙才突然頓住腳步回頭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