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甯雙沒料到季淮之突然會主動說這麼句話。
風從河面吹過來,甯雙聞到了夏日特有的河腥味,還有季淮之身上的味道,和他在廢棄實驗大樓那裡聞到的一樣。
再聯想到他有兩次都撞見季淮之在那裡了。
季淮之這樣的人也有願望嗎?他想要得到什麼呢?
看甯雙盯着自己出神,季淮之換用一種試探的語氣輕聲問:“是不是不合适?”
“沒有沒有。”甯雙連連擺手搖頭,“可以的,那你和我一起去吧,看完正好我們還能一起回家。”
甯雙把他放在地上的書包拿起來,“那你把衣服裝進來吧,手拿着不方便。”
季淮之聽話放了進去,甯雙拉好拉鍊,正要将書包背在身上,季淮之卻先一步抓住書包帶子,将背包垮在了肩上。
甯雙看着他,一時有些愕然,季淮之卻仿若沒看見他眼底的愕然,和甯雙對視着,問:“可以去了嗎?”
甯雙趕緊點頭,“可以可以,走吧。”
他埋着腦袋走在了前面,心道自己确實有些看不清季淮之這個人,初見對自己的态度和現在對自己的态度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趙微涼的宿舍在十四樓,現在正好是下課的時間,放學回寝室的學生特别多,兩人在電梯前等了一輪才進到電梯裡。
季淮之站在角落裡,甯雙就在他跟前,電梯裡人擠着人,兩人也被迫緊挨在了一起。
“季淮之,擠到你了嗎?”甯雙為了避開了和季淮之對視,直接埋下了腦袋,說話間,呼吸全都噴灑在了對方的頸脖間。
“還好。”季淮之眉睫一低,視線落在了甯雙頭頂的璇上面,洗發露的清香馥郁在鼻側,季淮之這兩個字都是勉強從喉嚨間擠出來的。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甯雙吸了吸鼻子,壓低了聲音說。
季淮之身上,除開廢棄實驗大樓那裡古木青竹的味道,本身的味道是很淡的,像是被初雪覆蓋過後的檀木香,清冷又孤傲。
和季淮之這個人很搭配。
甯雙并不覺得這個動作暧昧,他沒有談過對象,也沒有暧昧的對象,但是他有很多朋友,而朋友和他之間的講究并不多,在他看來,這隻是一個朋友間很普通尋常的動作。
季淮之腿側的手突然蜷緊,他抿直了唇,不知道怎麼回甯雙的這句話。
甯雙嘿嘿一笑,擡起頭和他對視,又問:“是沐浴露的味道嗎?”
“或許。”季淮之别開了頭。
兩人挨得很近,搭在肩側的長發,甚至有一些落在了甯雙的肩頭,發絲拂過甯雙的臉,有些酥癢。
現在這一幕這對季淮之來說是有些煎熬的。
還好十四樓很快到了。
随着“叮”的一聲,電梯裡播報十四樓到了,甯雙才趕緊拉着他的衣袖,和他擠出了電梯。
“還好下面幾樓下的人少,不然我們還要在電梯裡擠一會兒。”甯雙松開了手,語氣有些慶幸,然後轉身往樓道裡面走了去。
季淮之沒說話,隻不動聲色地加快腳步跟上了甯雙的步伐。
甯雙很快到了趙微涼在的寝室門前。
他敲了敲門,裡面的人很快上前來打開了門。
開門的是趙微涼的一個舍友,看見甯雙的立馬驚訝出聲:“甯雙!你怎麼來了?來找老趙?”
“對啊,他不是感冒了嗎?我來看看他。”甯雙解釋。
小羅歪着腦袋看向了甯雙身後的季淮之,甯雙順着他目光看出去,趕緊介紹了季淮之的身份:“這是我朋友,陪我一起來的。”
“好,你們先進來吧。”小羅目光落在季淮之的臉上打量了幾秒,然後給他們讓開了路。
甯雙回頭對季淮之說,“進來吧。”
季淮之點點頭,也擡腳跨進了寝室。
他眸色一沉,看向了四号床位上躺着睡覺的人。
“周哥,老餘,你們看誰來了?”小羅關上門後,趕緊走去了陽台對兩個正在洗衣服的人說話。
“誰啊?”
“甯雙!”小羅說。
“甯雙?”陽台探出了兩個腦袋。
甯雙哼地一笑,“你們在幹什麼呢?”
“洗衣服啊,你來看老趙嗎?”留着微分碎蓋發型的周哥舉起手給甯雙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泡沫。
甯雙點頭:“是,我來看看老趙。”
“他現在睡着了,燒得有些厲害。”陽台的三人走過來,舍長老餘摟過了甯雙的肩膀說。
身後的季淮之目光在甯雙肩上的那隻手上停頓了一下,眼尖的周哥注意到了他,“哎……這位同學是?”
甯雙趕緊後退到季淮之身邊,給剩的兩人介紹說:“這位是我朋友,來陪我一起看看老趙。”
“你們叫他季淮之就好了。”說完話,他又對季淮之說,“你就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看看趙微涼。”
“好。”季淮之點了下頭。
甯雙踩着梯櫃走到了趙微涼的床邊,人叫微涼,現在燒得卻叫“滾燙”了,甯雙的手剛碰上趙微涼的額頭,就被燙得縮回了手。
“燒成這樣?”他摸了摸腦袋,又摸了摸趙微涼的脖子,他和趙微涼關系好,這些舉動都隻是很正常的朋友之間的相處。
季淮之擡眼看着他們兩人,目光在甯雙的手上凝頓了許久。
好久後,他才收回目光,蜷起手抵在唇邊輕咳了兩下,寝室安靜,他這一聲便讓甯雙聽見了,他回頭看向季淮之,問:“你不舒服嗎?是不是因為剛剛在樓下吹了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季淮之性格沉默寡言,又留着長發的緣故,甯雙總覺得季淮之是一個身體不太好的人。
季淮之抿了一下唇,語氣沉靜:“還好,我沒事。”
甯雙點點頭,收回了關心的目光,又看向床下的其他三人問:“他吃過藥了嗎?”
小羅點頭:“早上中午吃了,晚上的還沒。”
甯雙微微颔首,低下頭聞了聞趙微涼身上的味道,竟然真是蠱,陳鹭多半是許了和學習成績有關的願望,所以中了智蠱。
那趙微涼許願脫單,中的或許就是魅蠱,不同于情蠱,魅蠱是讓别人對他有興趣,情蠱是中蠱人對下蠱人鐘情。
下蠱的人很明顯沒掌控好用量,這便是蠱的危害,稍微不控制用量,就會帶來反噬。
“周哥,給我倒杯溫水,讓他把藥喝了再睡吧。”
周哥說好,然後上前拿起趙微涼書桌上的水杯去接了一杯溫水,又把趙微涼桌上的感冒藥一并遞給了甯雙。
甯雙看了看藥的名字,就是簡單的預防感冒藥,喝了也不見有什麼危害,于是他叫醒了趙微涼。
“趙微涼,喝了藥再睡覺。”
趙微涼目前的狀态沒有陳鹭嚴重,喊醒後還能坐起身來,“甯雙,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你咋感冒得這麼嚴重?”他将藥和水遞給了趙微涼問。
趙微涼:“昨晚吹了夜風吧……”
他說完把甯雙遞給他的藥含在嘴裡,就着水咽了下去。
喝完藥後,甯雙把自己的手帕遞了出去,趙微涼拿他的手帕擦了擦被水打濕的唇。
手帕裡的清香從鼻腔鑽進去,很快就在腦海裡蕩了一圈,趙微涼當時就覺得腦子清醒了不少。
“嗯?”趙微涼努力嗅了嗅甯雙的手帕,随後遞回去說,“你手帕咋這麼香?”
“有嗎?”甯雙不以為然,把手帕裝回了口袋,“洗衣粉香吧。”
趙微涼:“我感覺我好多了,這個藥還是挺管用的,等我今晚再睡一覺,估計明天就好了。”
甯雙心道我要不來,你再睡幾覺就可以與世長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