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畢業,範子文發現黎昕的脾氣越發變得暴躁。兩個人在一起,經常不是争執就是吵架。
兩人再次因為一點小事吵了起來。黎昕将桌子上的啤酒瓶和玻璃杯一股腦推到地上。玻璃碎片四濺,範子文沒有躲閃,踩在碎玻璃上,雙腳瞬間被劃破,鮮血順着腳踝流下。
黎昕看到範子文腳上的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沖過去,試圖拉開範子文,聲音裡帶着慌亂和自責,“子文,你怎麼樣?我……我不是故意的。”
範子文卻固執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動一步,“黎昕,你到底怎麼了?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黎昕低下頭,不敢看範子文的眼睛,隻是低聲說,“我們先去醫院,其他的以後再說。”
範子文依舊不動,腳底的疼痛像是麻木了一般。
黎昕無奈,最後隻能打電話給蔡英傑。蔡英傑趕到後,看到滿地的玻璃碎片和範子文腳上的血迹,氣得一拳揮向黎昕,“你他媽瘋了?你居然讓他受傷?”
黎昕沒有躲,硬生生挨了這一拳。他低着頭,沉默不語,目光卻一直追随着範子文被劉坤攙扶着上了車,漸漸消失在夜色中,駛向醫院的方向。
在醫院折騰到半夜,範子文不顧蔡英傑和劉坤的勸阻,執意要回去找黎昕。
他剛推開門,便看見黎昕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落在他受傷的腳上,眼裡滿是自責。
黎昕快步上前,緊緊抱住範子文,聲音哽咽,“子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範子文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語氣溫和,“我沒關系的。答應我,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一定要和我說,這樣我才可以和你一起分擔。”
那之後,兩人再也沒有争吵,生活漸漸歸于平靜。範子文以為,他們的感情終于迎來了安穩期,然而,他并不知道,這份平靜隻是暴風雨前的假象。
畢業典禮那天,黎昕突然對範子文說,“子文,我要回家處理一些事情。”黎昕的語氣有些急促,目光躲閃。
但範子文并未察覺到,他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好,那你早點回來,我等你。”
黎昕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嗯,我盡快。”說完,他轉身快步離開,背影顯得有些倉促。
範子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裡隐隐有些不安,但很快被周圍的喧鬧聲淹沒。
他滿心期待地等着,以為這隻是短暫的分别。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黎昕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消息也石沉大海。蔡英傑畢業旅行回來了,劉坤也找到了工作,準備南下,而黎昕卻像人間蒸發一般,杳無音訊。
直到那個下午,範子文突然收到了一封郵件。他随手點開,附件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黎昕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身旁站着一個穿着婚紗的女人,兩人手挽着手,眼神裡滿是幸福。郵件的正文隻有短短一行字,“子文,我要結婚了,她有了我的孩子。”
範子文的手指僵在鼠标上,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蒼白而冰冷。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下一秒,他猛地合上筆記本,狠狠摔在地上,似乎隻要這樣就能把那張照片從腦海中徹底抹去。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黎昕會這樣對自己。他們曾經一起規劃的未來,曾經許下的承諾,難道都是假的嗎?
範子文蹲下身,雙手捂住臉,指縫間滲出溫熱的液體。他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他最愛的人,用這樣殘忍的方式,親手将他推入了無盡的深淵。
範子文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蔡英傑和劉坤察覺到不對勁,匆匆趕到他的租房。敲門無人應答後,連忙找來房東開了門。
一進門,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心頭一沉。房間裡一片昏暗,窗簾緊閉,隻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縫隙中擠進來,勉強照亮了淩亂的地面。範子文蜷縮在角落,雙手緊緊抱住膝蓋,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裡。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筆記本殘骸,還有幾張他和黎昕的合照。
蔡英傑和劉坤對視一眼,快步走到範子文身邊。兩人蹲下身,蔡英傑輕聲喚他,“子文,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可範子文像是聽不見一樣,一動不動。過了很久,他才緩緩擡起頭,眼神空洞,聲音沙啞,“黎昕說她有孩子了……他要結婚了。”說完,他又低下頭,似乎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劉坤皺起眉頭,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随即站起身,一把抓住範子文的手臂,“走,跟我去找他!我們當面問清楚!”
範子文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隻是搖頭,聲音微弱,“我不去……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