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叮當,素是玄英國祥瑞的象征。
戰後佳宴,鑼鼓震天。
玄英國國主玄商召集了各方勢力,隻為一個意外的收獲。
兩個少年被帶上宴會時均灰頭土臉,看不甚清容貌。
然他們身上的甲胄霎時便引得席上衆人歡呼。
“國主好手段,竟連北洲先鋒也能捉了來,且一捉便是兩位。”
“不知是用了甚麼法子?”
“聽說這北洲人素來狡詐,善用計謀。我族不知幾次着了他們的道,這下可好,實在解恨。”
“是啊,若是我族将領被俘,定早早自盡,哪裡有讓敵人這般羞辱的時候。”
宴席中一陣熱鬧,許久才停。
“各位今日的到來,實讓玄英國蓬荜生輝啊。”玄商舉起杯盞道,“僅以此盞,慰問逝去的亡靈。”
衆人亦紛紛站起身來舉杯,後将盞中酒灑在前方地面。
三面的宴席,将中間兩位少年圍住。
這番動作,既是祭奠士兵,也是詛咒仇敵。
然兩位少年并無聲響,隻直挺挺地跪在殿中。
“本次大捷,還得多多感謝姜族。”
玄商将手一揮,帶着有些花白的胡須飄動了幾分。
“國主客氣。”一個中年男人站起身恭敬道,“能為國主效力,是我姜族的福分。”
玄商聞言大笑幾聲,遂轉過身來到上首入座。
“姜兄有禮了,你我本不相熟,然經此一事,我是知曉了你的誠意了。”
“此後姜族定唯國主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坐,坐。”玄商忽眸子一亮,“這位是……”
姜淵容色緊張,卻仍舊看向自己身側的幼女介紹道:
“這是我的女兒,名喚綿生,今年已十四了。”
少女亭亭玉立,眉眼間盡是明媚,此刻正笑着看向上首坐着的喬玄。
喬玄亦在笑,下一秒卻面露幾分惆怅:
“我也有一個女兒,不過……不提了,不提了。現今我膝下寂寞,不知姜族可願讓公主認我為幹爹,多來玄英國陪伴我幾日?”
姜淵緊抿雙唇,一時猶豫。
綿生亦有些無措,見玄商一直盯着自己的父親,連帶着席間衆人都瞧這邊看來,便起身道:
“綿生願意。”
姜淵仍是垂首的姿勢,看不清表情。
“好!”
玄商哈哈一笑,沖綿生招招手,示意她到前頭來。
綿生遂穩步上階,在玄商面前半跪着。
“幹爹。”
玄商甚是滿意,笑道:
“今日大喜,我又認了你這麼個女兒,不如我再送你份禮,如何?”
綿生聞言便欣喜地擡起頭,一臉期待。
喬玄遂拿過桌上角落的一個盒子,推至女孩面前。
“你将這東西,放到下頭那兩個人面前罷。”
綿生看着那精細華貴的錦盒,一時疑惑。
“你放心,東西雖是給他們的,但這份心意,你去做了便能收到。”
綿生遂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盒子。
盒子極輕,拿在手中幾乎沒有分量。
姜淵這時才擡起頭,雙眼死死盯着那個盒子,擡起一隻手想阻止卻被玄商一個眼神攔了下來。
兩個少年仍跪得筆挺直視前方,并不瞧朝自己走來的女孩一眼。
綿生在二人身前停下後,低着頭細細打量起他們來。
席内衆人紛紛朝中間看去,均在低聲耳語些不知甚麼。
不過片刻,綿生便單膝跪下,将錦盒放在二人面前。
此時,其中一位少年瞧了那錦盒一眼,眼中流露出幾分譏笑。
另一位則仍目不斜視,全然不在意眼前發生的一切。
綿生自沒有錯過他們二人的表情,遂隻用三人能聽到的音量道:
“二位還真是鐵骨铮铮啊。”
這話自然沒有得到回應。
“若你們二位有人肯做我的驸馬,我便救你們一命。”
綿生輕撫着那錦盒的蓋子,拿眼睛看着面前兩位少年。
“姑娘風姿綽約,我等不敢高攀。”
那少年答得客氣,語氣卻滿含嘲諷。
“你們還能考慮幾句話的時間,不再想想?”綿生的手指緩緩遊離到那鎖扣上,“做我的驸馬,錦衣玉食,況且還能救戰友,有何不好?”
“姑娘同人做交易,總得先讓人信服。”
少女聞言,沖說話的那另一冰冷少年燦爛一笑,下一瞬便将那錦盒打開。
一隻紅色的蠱蟲随即爬出,在場衆人無不大驚失色。
“鬼步蠱,是鬼步蠱!”
“這蠱不是早就失傳了嗎!”
“沾上這蠱,不死也瘋啊!”
席間衆人紛紛向後退了一步,隻階上的玄商仍不緊不慢地喝着茶,而姜淵則已愣在原地,想上前去将女兒拉開卻邁不動步子。
兩位少年瞧見這蠱蟲,亦是一時傻在了原地。
然下一瞬,女孩忽然失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