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希弗伯爵……連他們都派人來了啊?我記得他的領地還挺遠的……”
“這有啥?佩秋拉夫人第一次生孩子,娘家來人看一眼不是很正常?”
“話是這麼說,但莫迪凱先生親自來迎接是不是太正式了?”
“哎呀,你們是不知道伯爵閣下對這個孩子有多重視!聽說兒媳生出的是個男孩,直接大笑了足足一刻鐘!”哈特用他那特有的、如同吟遊詩人般誇張的口吻描述道,“遠的不說,聽說連威登堡侯爵都收到了邀請函呢!”
“哇——那可真是……”有人忍不住咋舌,“不過那位侯爵閣下應該不會來吧?”
“當然不會!不過他要真來我們就有樂子看了……”
說到這,大家都忍不住笑出聲,我也難得跟着笑了。
要說伯爵老爺這事做得也很缺德……畢竟那個剛有了兒子的雅各布少爺可是伯爵老爺第二任妻子生的,而伯爵老爺的第一任妻子——來自威登堡的安娜夫人所出的長子早在幾年前就意外去世了。
徹底失去血緣上的聯系後,威登堡侯爵和伯爵老爺的關系就越來越緊張,還公開指責過伯爵老爺縱容他人謀害親子。如果不是皇帝陛下一直站在伯爵老爺這邊,憤怒的威登堡侯爵說不定都會為自己的死鬼外甥打上門……
就這種關系,伯爵老爺在得了長孫後還給威登堡侯爵發了一封邀請函,對方來參加慶典……真是往人家心窩裡戳刀啊!
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
誰讓安娜夫人自己的身體不争氣,誰讓她兒子運氣不好,誰讓我們的伯爵老爺與皇帝陛下的關系好呢!
仗勢欺人可不是什麼壞詞,而是這個世界的道理,誰有權有勢誰就能橫着走。
我們這些人是,貴族老爺們也是……所以威登堡侯爵就是再不服,隻要皇帝陛下在一天,這口氣也注定隻能往自己肚子裡咽!
痛痛快快笑過一場後,我也要開始為自己做打算了。
輪值結束後我就跑到主樓蹲守,終于在太陽落山之前蹲到了想見的人。
“晚上好啊,莫迪凱先生。”我在總管先生詫異的目光下露齒一笑,“您這是剛剛結束工作嗎?真是辛苦了啊。”
與我開心的表情相反,莫迪凱一見到我臉直接拉了下來。
該死的老東西……如果不是為了能讓未來過好點,誰稀罕巴結你!
他左右看了圈,招手帶我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才往我手裡塞了點東西:“最近城堡裡忙得很,我沒時間……你也暫時不用來了……”
呵呵,這就想要打發我了?
今時不同往日,我也不是能用幾枚銀币就能打發的乞丐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啊,莫迪凱先生。您之前可是答應我了,會為我謀一個在主樓的差事……”我摩挲着手中硬币的紋路,臉上的笑也慢慢落下,“您不會是反悔了吧?”
“沒有!你就不能耐心點,該給你的早晚都會給你!”
他有些煩躁地抹了把額發:“我今天已經夠心煩了……你别給我找事!”
呵呵,多稀奇呢,我們的總管先生也有煩心事呐?
都這麼煩心了,怎麼不去找自己的小甜心偷個香、放松一下呢?
我在心中嘲諷一句,但作為一個合格的狗腿,還是要對自己的“主人”适時表示一下關心:“您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有沒有我能為您效勞的地方?”
“麻煩?這座城堡裡現在到處都是麻煩!”
他的表情似乎更焦躁了,發洩般跺了下腳:“廚房的黛拉死了,上吊自殺!真是晦氣!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挑着這時候去死!廚房裡就她會做糖雕,現在她死了,眼看着慶典又要開始,要是宴會的餐桌上沒能擺出一個體面的糖雕,伯爵閣下不得被人嘲笑一年?!”
我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黛拉死了?
可她怎麼會死?明明昨天還……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
莫迪凱帶着狐疑看過來,很快瞪大了眼:“我是聽說廚房的人說她最近在查那個幫廚的死,你不會……我不跟你說過最近城堡人多,不要再輕舉妄動——”
“沒、不,不是我!”我咬咬牙,跟着壓低聲音道,“我還沒來得及動手……而且我試探過,她還沒發現什麼……”
不但沒發現什麼,還被我帶偏了。
昆特那家夥長得又高又兇,平時連我們這些同屋的人都有些怕他,别說一個女人……果然,自從我把昆特帶到她面前,那廚娘的視線就從我移到他身上了,這些天一直在周圍打探着他的事。
比起我這張臉,昆特那張好像殺人無數的臉才更值得懷疑,不是……嗎……
想到這,我亂竄的眼珠忽地頓住,涼意随着一個猜想慢慢爬上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