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貴,“我愛吃幹的!你多下點姜!我就愛那又油又香的姜片!”
許東山記下了林富貴的要求,趁着暫時沒有客人上門,拎着兩隻鴨子摁在案闆上剁成小塊。
林富貴難得來一趟,自是不可能幹活的,他在廚房裡轉悠了一圈,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于是,他将躲在後面偷懶的林大松拎到廚房裡幹活。
……
姜母鴨雖然不難做,但沒點經驗的人,難以燒出好吃的姜母鴨。
林大松很自覺地包攬下了做鹹水鴨的活,讓許東山專心去做姜母鴨。
姜母鴨起源于閩南,以大量味足的老姜母與番鴨一起烹制而得名,泉州人多是食用幹煸的姜母鴨,但聽見多識廣之人言,一峽之隔的台灣島上的百姓食用的姜母鴨卻多是油湯煨炖的。
林富貴喜愛吃幹煸過後的老姜母,許東山自然是要将量給足。
一斤出頭的幹老姜母不必去皮,改刀切成小指長、刀片厚的小片。
老姜母烹煮易味苦,從前許東山在宴席班子學藝時,他的師父曾教他光下麻油不成,還要下入等量的花生油,這樣一來便可以極好地避免老姜發苦。
大火燒熱了兩個大炖煲裡的麻油與花生油後,許東山彎身将竈膛裡的大柴取了一根出來,等到炖煲裡的油沒那麼熱了,才将切好的姜母片分别倒入炖煲裡煸。
火小了,煸姜母就需要十足的耐心。
許東山兩手開弓,一手拿一雙筷子,慢慢地翻着兩個炖煲裡的姜母片。
濃香的麻油與辛香的姜母經過加熱,味道變得十分濃郁,兩樣味道交織在一起隔遠了聞,那叫誘人,但近了聞,便叫嗆人了。
許東山努力地屏息,卻還是難免叫這油煙鑽入了他的鼻子裡頭。
姜母片還沒熟,許東山便别過頭,用力地打起了噴嚏。
蘇月娘給兩隻切好的鴨子焯好了水,瞧見許東山被油煙嗆地直打噴嚏,連忙伸長胳膊,推開了竈邊的窗戶。
“你這傻子!這麼嗆都不知道要開窗子!”
許東山眼淚汪汪、鼻頭紅紅地回過頭,往後站了一些。
等炖煲裡的老姜母被油煸幹了水分,表面變得幹酥微微焦黃後,許東山将姜母片撈起備用。
這樣的姜母片酥卻又保留了姜母内絲條的口感,嘗起來不會過于辛辣。
緊接着,蘇月娘将焯過一回的鴨肉端過來,倒入兩個炖煲裡頭。
焯過水的鴨肉表面殘留水珠,一入鍋,濃白色的煙霧“蹭”地一下子從鍋底冒了上來。
許東山縱然有防備,依舊被熏得睜不開眼睛。
怕鴨子糊鍋,許東山忍着刺激快速地翻動兩個炖煲裡的鴨肉,蘇月娘見他忍得辛苦,忙接過他左手的筷子,幫他攪起了左邊的鴨肉。
兩人一番翻攪,鍋裡的油慢慢地沒那麼烈了,但嫩鴨肉依舊受不了長期與熱油接觸。
兩口子隻能繼續站在那兒一邊閑聊,一邊翻鴨肉。
外頭有客人聞見這香味,還詢問紅姑今日店裡是否出了姜母鴨。
紅姑隻能搖頭道今日這姜母鴨是頭家自己要吃的。
客人們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紛紛囑咐紅姑同蘇月娘說一說出姜母鴨的事情。
紅姑給客人們端了面線糊後,便去廚房裡同蘇月娘說客人們的訴求。
蘇月娘将筷子擱在竈邊的瓷碗上,由許東山将先前備好的老姜母片連同、生抽老抽、鹽、料酒以及麥芽膏(1)倒入炖煲中。
“剛剛外頭那六七個人都問咱們店裡是不是要上姜母鴨!我看你可以考慮考慮這事兒!”
蘇月娘看看鍋裡的姜母鴨,歎了口氣,“這鴨子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紅姑失笑,“其實你盡管答應你阿舅就好了,要是覺得鴨子沒地方放,你可以放到我家裡去!我家别的沒有,就雞圈最大!讓你放個一二十隻不成問題!”
蘇月娘聽了紅姑的提議,摸了摸下巴,開始琢磨起了這事兒。
其實家裡頭有雞圈鴨圈的厝邊不在少數,倘若阿舅的鴨子拉來了,暫時不殺的可以放到别人家裡去。
到時候給厝邊一筆小錢作為酬勞,再雇傭兩個殺鴨的,鹹水鴨或者是外加姜母鴨的生意要是能夠長久做下來,這樣的支出倒也不算什麼……
蘇月娘豁然開朗。
“今日要是再有人問起姜母鴨的事情,伯母就同人家說過幾日咱們就出姜母鴨!”
紅姑笑着點頭。
鍋裡的姜母、鴨肉已經與方才倒進去的調料翻炒均勻了,姜母鴨已經初有模樣了。
但是,這樣的姜母鴨肉不夠軟爛、滋味也差一些。
許東山調和了些米酒水後倒入炖煲中,稍微攪拌均勻後,便蓋上蓋子,任鴨肉在炖煲中慢慢烹煮。
蘇月娘用力吸了吸鼻子,今早隻吃了個包子的肚子已經在咕咕亂叫了。
可是比起鴨子,還是做生意的事情更重要。
“你先看着火,我去同阿舅細談鴨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