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月娘不見好久了……得有快半個時辰了。”
許東山接過已經放了料的碗往裡頭盛面線糊,“她是不是出去了?”
“我剛剛看她嘴裡叼着個包子去了後面就一直沒有出來……”
許東山眉頭一皺,将大勺塞到林大松手裡。
“我去後面看看。”
他疑心蘇月娘身子不适,才一直沒有出來做事。
他大步流星地去了後頭,才踏出房巷,便瞧見蹲在後堂屋角落擺弄一堆布的蘇月娘。
她搖頭晃腦地哼着曲兒,看起來并不像是身子不适的模樣。
許東山松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做什麼?”
蘇月娘美滋滋地朝許東山展示她剛剛給小狗團好的小窩,“我朝阿蓮要了一隻小狗崽,你看,這是我給小狗崽做的小窩。”
許東山對養狗沒什麼意見,他看了看蘇月娘精心團好的小窩,剛想給面子地誇兩句,可那小窩上的布料越看越眼熟。
他動手将小窩拉了過來,抓着窩沿看了一番,“……這布料怎麼看着這麼像我的衣服?”
這小窩可不就是他的一件襖子嗎!
蘇月娘尴尬地笑了兩聲,“這不是看你衣裳太舊太破了,索性拿來給小狗做窩。”
許東山,“……它是有窩了,那我穿什麼?”
“成親前不是才給你做了兩身新的嗎?”
許東山,“穿那樣的好衣裳去廚房裡做事簡直是糟蹋!”
許東山節儉慣了,雖然成親前做了新的冬裝,但他還是依舊穿着從前的衣裳去廚房做事。
對于丈夫這樣的想法,蘇月娘隻是回以一個白眼,“新衣裳給你做了你不穿,你這才是糟蹋!穿着一身破布的你跟我走在街上不知道的可不會以為我們是夫妻……”
許東山眉頭一皺,語氣發悶,“一男一女走在一起不是夫妻,還能是什麼?”
“像大小姐和她家裡的苦工!”
這有點離奇的形容叫許東山愣了愣,但一想,這形容倒還算是有些貼切,還沒成親時,她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碎銀送人的頭家,而他是她雇的廚子……
“随你吧……”許東山說不過蘇月娘,就隻好先去前頭幹活。
——
午後,阿蓮挑着八隻殺好的鴨子與一隻小小的黑狗崽去了月娘小吃鋪。
蘇月娘早早地站在巷口等着,瞧見阿蓮挑擔的身影,她趕忙蹿了出去。
“快快快……小窩都準備好了!快讓我瞧瞧小狗崽!”
阿蓮無奈地催她往前走,“你快往前走!回屋了再看!别讓小狗着涼了!”
總算護着小狗崽到了家裡,蘇月娘鴨子都顧不上管了,就端着阿蓮的筐子跑到後屋去。
筐子輕輕落地,蘇月娘翻開了布往裡瞧,隻見裡頭有一隻眼睛溜圓又漆黑的黑色小土狗趴在厚布團上。
蘇月娘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小狗崽慢慢地捧了出來,這黑漆漆的小狗崽很是溫順,不僅腦袋一歪整隻趴在蘇月娘的手裡,甚至還伸長舌頭,舔了舔蘇月娘的掌心。
“真乖真乖……”蘇月娘哄小孩一樣,輕輕撫摸着小黑狗的毛,這小黑狗眯了眯眼睛,看起來很是享受蘇月娘的撫摸。
“這可是我特意給你挑的最肥的一隻!平日裡喝奶就數它最積極!”阿蓮幫着蘇月娘将這溫順的小黑狗放到了它的小窩裡。
這小黑狗還不太會翻身,隻能趴在窩裡,睜着烏亮的眼睛瞧着不斷湊近的四個人。
許春喜輕撫小黑狗的毛,“月娘快給它取個名字!”
名字這事兒,蘇月娘還真琢磨了大半天,隻是她肚子裡沒什麼墨水,隻會取“旺财”、“小黑”這樣滿大街都是的名字。
“讓我再想想!我們小黑狗的名字可不能馬虎!”蘇月娘努着嘴,朝着小黑狗嘬嘬嘬,小黑狗給面子地朝着蘇月娘哼唧了一聲。
許春喜和林大松很是喜歡這隻肥嘟嘟又渾身漆黑的小狗,夫妻倆蹲在邊上,一個摸頭,一個摸後背,就着這小狗要叫“招财”還是叫“哮天犬”展開了激烈的争吵。
就在夫妻二人争論不休的時候,安置好了鴨子的許東山洗了手來到後院,蹲在了這小黑狗的身後輕輕地拍了小黑狗的屁股一下。
“你别欺負小孩!”蘇月娘瞪了許東山一眼。
“我就摸摸。”許東山抓起小狗的狗腿瞧了一眼,“是隻公的。”
“公狗叫哮天犬吧!多威風霸氣!”
“招财才好!财源廣進,聽着就有錢!”
許東山摸着小黑狗順滑的毛,一隻摸到它的頭上,小黑狗微微仰頭,舔了舔許東山的手,黑色的鼻子動了動,氣息落在許東山的掌心。
許東山,“叫哦屁(黑鼻子)吧。”
還在争吵的許春喜和林大松頓時停止内讧一緻對外。
“哥,你可以不說話的!”
“月娘你說說他!”
蘇月娘也很是不贊同,“你取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樂不樂意叫哦屁?樂意就叫喚一聲!”許東山難得和蘇月娘作對。
怎知道這小黑狗還真發出一聲微弱的叫聲。
就此,它有了名字,是爹給取的。
叫,哦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