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叨擾到幾位大人們，蘇月娘隻叫紅姑在外頭跟着自己一起給常客們端飯，順便拾掇桌上的碗筷與髒污。

大人們的吃食叫别的食客十分感興趣。

蘇月娘走近時，食客們還興緻勃勃地問道：“月娘頭家，你們家可是打算改名為酒家了？怎麼今日還有如此好的菜？”

“今日隻是偶然，那幾位做生意的老爺聽說我家阿山手藝好，特意過來嘗嘗！”

那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這指定是給了你不少錢，你才肯單為他弄上一桌好菜！月娘頭家，你真是交大運了！”

蘇月娘也覺得自己交大運了，但她還是得謙虛一番，“好狗命（1）罷了……”

這時候，後頭傳來了劉昌的喊聲。

“月娘頭家，鹹水鴨與姜母鴨各來一隻！”

今日怕幾位大人一時興起想要加菜，蘇月娘特意叫許東山每樣菜多備上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因此，每日隻限四隻的姜母鴨，今日還多做了一隻。

“好嘞！您稍等！”蘇月娘沖剛剛還在和自己聊天的客人笑了笑，“您吃好喝好，我先去忙了，飯不夠叫紅姑拿去廚房裡添！”

雖說今日有貴客在，但也不能夠怠慢了常客。

……

今日畢竟是周伯益私下請客，幾位大人也不複平日裡在衙門裡當差那般嚴肅。

在周伯益的默許下，劉昌為諸位大人們朝蘇月娘要了點自釀的米酒。

雖說這自釀米酒味道較為粗糙，但有一桌子好菜作配，幾個大人們也沒太過計較這一點不足。

幾位大人邊吃邊聊，一直吃到了别的客人們都走光了才罷休。

蘇月娘見好幾位大人喝得面色泛紅，特意叫許春喜熬了一壺解酒茶送過來。

蘇月娘給幾位大人們倒解酒茶時，那幾位大人紛紛側着腦袋，用帕子擦去殘留在胡須上的湯汁。

倒好解酒茶之後，蘇月娘提着茶壺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去。

那些個大人們喝完了解酒茶後，發覺時候不早了，便起身要走。

蘇月娘喊上許東山一起去門邊送客。

那幾位大人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的，他們說的是官話，蘇月娘和許東山聽不懂一點，但瞧他們面上的笑容，便知道，這一頓他們吃得極為開心。

諸位大人們走出了巷口，劉昌才慢悠悠地從屋裡走出。

“劉叔。”許東山與蘇月娘收回視線，朝劉昌點頭緻意。

劉昌摸着圓滾滾的肚子，笑道：“你們兩個倒是聰明，将東西做得味重，那幾位北方來的大人都很滿意！”

蘇月娘眉眼彎彎地瞧了許東山一眼，“是阿山聰明！”

許東山雖然沒什麼表情變化，但卻悄悄握住蘇月娘的手，輕輕捏了一把。

眼前的小夫妻如此膩歪，劉昌瞧得笑個不停，“還真是什麼好事都叫你們兩個占盡了！不僅是新婚，還得了一筆意外之财！”

小兩口有些不解。

何來意外之财？

緊接着，劉昌從袖子裡掏出兩個荷包塞給了蘇月娘。

“這藍色的，是周大人給的菜金，另外這個焦色的，是我們同知趙大人賞的！”

手中捧着的兩個荷包沉甸甸的，蘇月娘下意識要退還回去。

“先前您不是給過一筆錢的嗎……這些我們不能要……”

劉昌“啧”了一聲，“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又不是随便什麼東西都能入得了兩位大人的眼！你且将錢手下，莫叫兩位大人覺得你瞧不上他們的‘臭錢’！”

蘇月娘自然是不想叫兩位大人誤會自己對他們有什麼不滿，便隻好将錢收下了，并叫劉昌代為道謝。

……

能得這麼一大筆錢，是店裡每個人包括那兩個學徒的功勞。

蘇月娘從荷包裡掏了兩枚碎銀，給了那兩個小學徒。

預想中的五十文忽然翻了倍，可叫那兩個小學徒樂瘋了，兩人如獲至寶一般朝着蘇月娘再三道謝後便樂呵呵地回宴席班子去了。

……

午後，大家一齊将店裡拾掇幹淨後，便各自了一處地方歇息。

蘇月娘與許春喜抱着裹着小被的哦屁親來親去，紅姑端着布筐給阿生做年兜穿的新衣。

無人在意的許東山和林大松門神一般，分坐在大門兩邊，看着自己的妻子逗弄哦屁。

幾人才閑了不到半個時辰，竟然又有人上門了。

“現在不是飯點，店裡隻有面線糊。”坐在門邊的許東山站起來解釋道。

那幾個阿嬸阿婆是鎮上的街坊。

“我們不是來吃飯的！”

“那你們是……”

“聽說知府衙門的大人們來你們這兒吃中午飯了？！”

許東山下意識看向蘇月娘，蘇月娘皺着眉頭，抱着哦屁站起身來，“你這是那兒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