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娘從兜裡掏出一串錢遞給包子鋪頭家,“今天三層肉買多了,正好稀飯米飯都吃膩味了,這就想着吃點肉夾包換換口味!麻煩您幫我做二十個荷葉包!”
包子鋪頭家接了錢,粗略瞥了一眼,“二十個荷葉包而已,跟饅頭也差不了太多!你給這麼多,我都不好意思要了!”
“畢竟是特地另做一鍋,您就收下吧!”
包子鋪頭家說什麼也不肯多收錢,硬是隻留了能買二十個饅頭的銅闆,其他的便都返還給了蘇月娘。
——
肉夾包顧名思義,乃是潔白松軟的荷葉包夾上炖得鹹香入味的焖肉。
焖肉是肉夾包的精髓,隻要焖肉焖到位了,這肉夾包一定差不了。
正好,肉夾包也是閩南宴席上常見的一道菜品,許東山在宴席班子當學徒時就經常幫着他可以掌勺的師兄焖肉。
才過申時,蘇月娘就催促着許東山趕緊去将三層肉焖上。
今天的三層肉三分肥七分瘦,很是适合用來做肉夾包裡的焖肉。
這一塊三層肉入水之後加姜片、蔥結以及料酒焯至皮肉變灰白後撈出。
等三層肉放涼時,許東山找了幾根頭削得尖銳的竹簽子,在豬皮上紮了一通。
林大松叉着腰,看了好半晌,“大哥,你為什麼要紮它?你都快把它紮成篩子了!”
許東山皺着眉看了一眼并不像篩子的三層肉,“紮洞可以讓這塊肉更好入味!”
林大松這才恍然大悟,而後,許東山将切肉這樣簡單的活交代給了林大松,自己去準備焖肉的料汁了。
家裡做吃食生意,用鍋緊張,許東山隻能選擇較少被用到的小鍋來焖肉。
油燒熱,往裡倒入一小碗白糖,熱油裹挾着白糖,很快,小鍋中“擦啦”聲響起,冒泡的熱油将潔白的砂糖灼燒成赤色,白糖逐漸化在熱油之中,“擦啦”聲便慢慢地小了。
林大松端來切好的三層肉片,用手快速地将三層肉撥入糖油鍋中,三層肉上殘留的少許水分讓油鍋裡的油噼裡啪啦地炸起來,白煙快速向上飄散,許東山撸起袖子抄起鍋鏟,迅速地給三層肉翻面。
林大松暗道老師傅就是老師傅,胳膊跟鐵打的一樣不怕燙。
三層肉經過數次翻炒之後均勻地裹上了金黃偏紅的糖色,許東山使喚林大松找個砂鍋來,而後将鍋裡的糖油和三層肉一起倒進砂鍋裡頭,而後加入清水、香葉、八角、桂皮一類的香料、生抽老抽鹽等調料。
扣蓋焖炖兩刻鐘,兩刻鐘過後再打開砂鍋蓋子,翻一翻三層肉,以防三層肉粘鍋糊底。
……
天即将黑了,到了捕快們下值的時辰。
林捕頭召集下屬們問了一番後,發現并無所獲後,林捕頭失望地啧了一聲,揮揮手,示意大家可以離開了。
下值了的捕快們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同林捕頭說過一聲後,便三三兩兩地結伴離開了。
走在最後面的林捕頭看了一眼已經挂上了打烊招牌的月娘小吃鋪,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今日他站在這附近巡邏,聞見從這店裡頭飄出來的姜母鴨味早就饞瘋了,奈何公事在身,不得随意停歇,等他閑下來了,人家的姜母鴨早賣得一幹二淨了。
沒能吃上姜母鴨的林捕頭轉身往前走,途徑一處暗巷,忽然聽見有人喊他。
“捕頭!捕頭!”
林捕頭朝着身後看去,見是住在月娘小吃鋪對門的林阿婆,這處暗巷也是林阿婆家的後巷。
林阿婆貓着腰,看起來緊張兮兮的,“捕頭你過來!”
林捕頭随着林阿婆走進了暗巷裡頭,林阿婆數次朝外張望,怕被人發現,她還拉着林捕頭回了自己家裡。
到了屋裡,林阿婆才放松下來與林捕頭道:“今天你們的人過來問話,我……沒敢說實話……”
林捕頭皺眉,“沒事,您盡管将您知道的告訴我,剩下的事情我們會去解決!”
林阿婆搓了搓手,謹慎地将聲音壓低了,“對門的那個啞巴小工出事的那天晚上,還不到戌時,我洗完碗筷忽然想起下地收菜的時候忘記将鋤頭帶回來,怕鋤頭被人偷走,我摸黑出了門,那時候我走出巷口,遠遠地就看見對面二福家的兒子手上抓着一個像麻袋一樣的東西往北邊走。”
“北邊……阿平走的那條小路不正就在北邊嗎……”林捕頭喃喃後,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阿婆,“你确定是許東石嗎?”
林阿婆極為肯定地點頭,“我不可能認錯的!因為那個人不小心踩到石頭了,還罵了一句很難聽的話!那聲音絕對就是許東石那個壞東西的!我一定不可能認錯!”
得到了林阿婆極為肯定的回答,林捕快心裡頭有數了。
“我這就去找人過來查,如果有需要您出來作證,您……”
林阿婆連連擺手,“能不能不讓我出去!我怕那家子蛇蠍心腸的會來報複我這個老東西!”
林捕頭打量了一眼腰背佝偻,頭發發白的林阿婆,這樣孤苦無依的老人家若真要被李金花針對,怕是反抗不過。
“您不去也成!這事兒不影響!”林捕頭匆忙轉身離開了林阿婆家,前去追還沒走遠的下屬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