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分明是頗為恣意的樣貌,眸中卻靜得什麼都無。
第一眼看不出來,但仔細想來這分明是失了智的模樣!
一個失了智的男子為何…?
“雲劍你這是第一次見我吧?将我與你公子單獨放在一起,你半點不憂心麼?”
雲劍道:“若是之前我會,不過見過裕大人的本事後,您做什麼我都信。”
周歧心中的問号簡直快頂穿頭頂。
他雖不否認裕最的本事。
暫且不說他否認裕最的人品,但這裕最本職不該是個盜賊嗎?
周歧雖疑,但面上不顯。
腦中霧水一片,不過說多錯多,周歧隻得閉口不言。
回到廂房,雲劍沖他點了點頭便朝男子跑去。
頭頂的簪花被風吹出輕盈的響。
這幾人如此迎接他的态度,就說明裕最原本就打算叫其他人來此,也許該是個女子,還是個同懷香口中的小姐相像的女子。
為什麼呢?
周歧敲了敲額頭。
不叫本人來…莫非是因為本人現在無法脫身過來?
那本人來不了便找一個相似的人,意義又在哪裡呢?
希望有人誤以為她曾來過嗎?
但到底還是有些差距的兩人,相熟一些一張口不就暴露了嗎?怎麼能誤…
啊……
周歧思緒一開。
若是那人在半夢半醒、更确切地說是重傷剛醒時、瞧見個相似的身影,便能誤以為了吧。
思忖時手指不小心抹下了唇上的紅脂。
不過他連這兩人的名姓都不知,關系不清,也推不出前因後果來。
但若他的猜想正确,如今這重傷之人壓根還沒醒,也輪不到他要幫忙做什麼事了。
這麼想着的周歧。
順手幫忙做了一整餐飯。
男子除了不愛說話外,行為上倒還正常,吃完飯後又坐回門前,盯着手裡的經書一動不動。
雲劍從周歧願意下廚起便連連道謝。
他不會做飯,寺廟每日的齋飯味道又過于寡淡,他家少爺不說,但終究吃不慣。
周歧聽及此,倒也多少猜到二人應當是被罰來此地。
腦中愈想愈煩,幹脆一拍腦袋,反正自己醒來後換個地方身邊人就又不知姓甚名誰了,倒也無需想那麼多。
他道聲你好,又坐到男子身側。
一天過去,那棵樹下的落葉蓋了薄薄一層。
并非秋天枯黃的葉,而是還帶着夏季的翠綠,叫人覺着他的歸宿應是枝桠而非地上。
身側傳來極低的聲音。
若是風再大點,怕是要與風混在一處。
周歧側目看去,男子的視線不知何時從經書挪到那樹下,嗓間低低哼着段不成句的曲調。
夜間的寺廟驚得吓人。
周歧所在耳房隐約間還能聽後山的狼叫。
雖說知道自己會醒,但在如此環境下,周歧還是不免心中拜了拜佛。
燭台上的火光搖曳着,夜間風大,房門不時被吹出響動。
周歧起身檢查了眼門栓,倏爾想起,自己若是明天不在了,他們會怎麼辦呢?
會被裕最怪罪輕信于人嗎?
還是懊惱吃了自己做的食物。
……
等一下。
周歧捏了捏鼻梁。
明明隻是個夢,他這麼一想弄得像是真的一樣。
況且他本來也什麼都不知道,不信任他或是明日裕最叫的人來了亡羊補牢才是正确的。
周歧頭疼。
怎麼這麼想着又好像把這一切當成真的了。
不過說到會叫另一個人…
身後的窗“铮”地一聲被風吹開,一陣寒風刮來裹上周歧脖頸。
他周身一抖,剛一轉身,便倏然撞上一雙眼。
鼻梁上一顆痣在昏暗的燭光下格外深得像血。
裕最雙眸微眯,道:“果然是你啊。”
冷風灌進周歧素裙中,他聽見頭頂的簪子似在叮當作響。
瞳孔緊縮之間,周歧的身體比大腦先行一步。
“喂!!”
刹那,裕最眼疾手快,猝然抵住那往他身下踢去的腿。
裕最不可置信道:“你還來!?”
下一瞬,“砰”地一聲悶聲!
“去死!”
又是一個頭槌猛地将裕最撞倒在地,周歧自損八百,摔得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