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五百思不得其解時,刀語心的洞察目鏡卻失敗了。
眼下的狀況讓她不自覺地皺眉,但随後她很快做出推斷:這人有洞察類的職業技能,說不定他也是二十級。
除開非戰鬥類職業,其他的職業第一個技能基本是攻擊型,隻有到了二十級才能擁有其他功能型技能。
“是你,他們人呢?”
老五出聲詢問,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應。
“死了兩個,還有兩個沒出來。”
刀語心語調平靜地回答着他的問題,就仿佛兩個陌生人第一次問好那樣平常。
“你殺的嗎?”
“是。”刀語心毫不猶豫地應下,她判斷此刻的局面欺騙并派不上用場。
她的步伐未曾停歇,思緒也是。
先前離開時她還聽到礦洞深處回蕩出的子彈聲,挖開道路用不着槍,所以應該是那等級高的老二殺死了傭兵頭子,至于理由,暫且未知。
而這人能在這裡守洞口,就說明受到傭兵頭子的信任,傭兵頭子也不想讓他冒險,他沒有動機和老二一樣為了隐藏身份而去購置一個對戰鬥無用的隐藏道具,這隻能是他本身擁有的技能。
洞察類職業技能……他是刺客?
沒有足夠的信息,刀語心無法确定推測,她隻知道這人有些棘手,但此刻她不得不與他正面交鋒。
她将手中的匕首不着痕迹地收起,抽出橫刀。
距離拉近後,二人即刻開始交手。
對方用的是短刀,橫刀較長的刀身有一定優勢,但不多。
刀語心并不擅長戰鬥,但這并不是因為她沒有天賦,而是她身為鍛造師與戰鬥之間有一層不可見的職業壁壘,這是既定的規則,這是對她的限制。
在她每次找到機會即将重創對方的那一刻,她既定的攻擊軌道總會偏離。
這種不可見、不可觸碰、不可捉摸卻又無時無刻不在的影響讓刀語心感到非常的不悅。
她在練習手丨弩時永遠都是射中準心,但在戰鬥中隻要她即将攻擊到對方的要害,就會偏離軌道,就像她射不中裂地角獸的眼睛。
如果不是要害就一切正常,比如剛才射穿老三的腳踝。
可之前有提前布置的炸藥,能直接将老三擊殺,而此刻不行,她在洞口這個位置全無準備,對方還是刀尖上舔血的雇傭兵,不會給她任何準備的機會。
就算攻擊再多,如果不能重傷敵人的話就是無效的。
在一番交手後,兩人身上的傷勢都大差不差。
老五又是心驚又是疑慮的:她有很多次機會能夠殺死他,但她沒有抓住那些機會。
不過這不是因為她不想殺了他,而是她做不到。
他想起之前聽别人提起過的職業壁壘,這也是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鍛造師這類輔助性職業很弱。
不是他們沒辦法傷人,而是他們在規則的限制下很難殺人。
若是一開始近身一擊必中就還好,因為不确定因素很少規則能影響的範圍不大,但如果是在長線對抗中,他們隻能就一次又一次錯失良機,露出無數破綻。
“放棄抵抗吧,沒用的,你殺不死我。”
老五朝着刀語心開口,她則是用更加猛烈的攻擊回答了他,他甚至被逼退了好幾步。
刀語心難道不清楚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但她就是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她知道,如果她放棄了反抗,如果她放棄了掙紮,那麼她就會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她就要被人宰割?
刀語心揮刀砍向老五,但在那一刹,刀身卻先碰到石壁而後斷裂開來,彈飛的殘片甚至将她的手臂劃傷。
老五也抓住機會将刀語心手中的橫刀擊飛。
他以為這場對決就到此結束,看着落在遠處的刀柄,他長舒了一口氣。
而刀語心手中再度握住藏起多時的匕首,洞察隻看得到等級職業天賦特性,看不到武器。
在她舉起匕首刺向老五時,他卻未蔔先知般擡手用短刀擋下了刀語心的攻擊。
這是神經條件反射,又或是一點好運降臨。
命運給了他好運,給予刀語心的就是厄運。
看啊,就連命運在嘲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這就是該死的規則。
老五擋下攻擊後本想直接殺死刀語心,但他及時回過了神,收起短刀,将刀語心的手腕卸力讓她失去握住匕首的力氣。
匕首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刀語心沒去看,隻是盯着老五的眼睛,然後嗤笑一聲:
“你這是不敢殺了我嗎?”
“你不能死,你還有用。”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後,刀語心先是一愣,接着嘴角揚起了一個在此刻顯得格外怪異的弧度。
她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惡意此刻噴湧而出。
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一股不易察覺的黑色能量從刀語心的指尖溢出,然後瞬間潰散在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仿若從未出現過。
在一旁的刀語心隻是莫名輕笑一聲,随即用言語将老五最不願提起的那一部分狠狠撕開。
“也是,你還要等着用我還有你兄弟們的命換來的錢去活着呢。”
某些字眼被刀語心特意加重。
“閉嘴!”
老五惡狠狠地剜了刀語心一眼,但這并不能阻止她繼續接下來的話:
“盡管把錯都歸到我的身上吧,這樣你是不是用着還會更舒心一點?畢竟你高潔得很,花着用我換來的錢,享受着一切,然後告訴自己這是在為你的好兄弟們報仇雪恨。”
“給我閉嘴!”
老五死死掐着刀語心的喉嚨,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字一句。
理智尚存的老五在刀語心窒息的前一刻他松開了手,是了,她還不能死。
在确定刀語心隻是昏迷過去而不是死掉之後,他坐在一旁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
先前的打鬥也耗費了他許多的體力,雖然刀語心并沒有傷到他的要害,但給他造成的傷勢絕對算不上輕。
不過不知為何,他包紮的動作越來越慢,甚至繃帶從手中掉落也全無反應。
老五雙眼失神地陷入了思緒的泥潭。
他當然什麼都知道,知道老大的圖謀,知道老二的異心,知道老三老四是可以被随時舍棄的卒子。
他從未如此深切認識到自己的卑劣。
她說得對,他得到了一切,然後将一切錯處歸咎旁人。
可昔日相處同伴的死去,他手上真的沒有染上他們的半點鮮血嗎?
他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依然漠視一切的發生,隻等待着自己成為最後的得利者。
他沉寂在思緒中,過去自己所作所為的惡被無限放大,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而本該昏迷過去的刀語心睜開了雙眼,她撐着手臂從地上站起,撿起掉落在地的匕首,然後走向老五,從背後将他刺穿。
在死前的最後一秒,老五終于承認了自己的本質。
說到底,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卑劣者。
隻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在将老五殺了後,刀語心一分一秒都不敢停歇,她喝下一瓶恢複藥劑,然後拽下老五挂在脖子上的空間容器,在其中不斷地尋找。
傭兵頭子讓老五守洞口就說明老五是他比較信任的人,所以他會讓老五保管一些重要之物。
不過片刻,刀語心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沙漠載具的鑰匙。
正當刀語心以為自己能順利離開時,她聽見身後傳來了聲音:
“你是想逃跑嗎?”
聞言,刀語心身形一頓,歎了口氣,然後再次握緊匕首。
她起身,冰冷的眼神掃向聲音傳來的方位。
“不,我現在隻想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