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路的話,那往前走到盡頭就好了。
不過為什麼她已經走了許久,始終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在向前?
刀語心止住了步伐,打開地圖投影,上面的定位器顯示未知錯誤,大概是因為空間不同信号紊亂,不過一旁顯示的時間卻還在不斷流逝。
或許她是在前進的?隻是沒有任何的參照物,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前進,還是在原地不動。
看着道路的不斷延伸進入更遠處的空間裡,她反問自己:就算真的在前進,可她真的能走到盡頭嗎?
在又向前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刀語心停下了。
她無法再走下去了,這條道路真的有盡頭嗎?無論她走了多久,似乎這條路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她現在的處境也依然保持原狀。
但終端上顯示的時間在一點一滴地不斷消逝着,在沒有抵達盡頭之前,她就會先被自己無止境地懷疑逼瘋。
漫無邊際的空間中傳來一聲輕歎。
隻見刀語心将投影關閉,不再去查看時間。
她開始思考:既然向前不行,那麼向後呢?
刀語心轉身,看到了另一條道路,一條與之前完全相反的黑色道路。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她記得剛進來的時候空間中隻有一條路,并沒有這條通向無盡漆黑的道路。
像是覺察到她的思緒後,才浮現出來一般。
她試着向黑暗邁出一步,但也依然沒有踏入其中。
刀語心皺眉低頭,垂眼看着腳下的道路。
有了黑白兩色對比,她這才發現自己位于一條橫向無限延長的灰色區域中,在黑與白的間隙中做着永恒的無用功。
她站在灰色交界線之中,既無法靠近光明,也無法投身黑暗。
看來隻有将自身徹底偏向某個極端,她才能尋得破局之法。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邁入光明,但她對如何進入黑暗有一些想法。
黑暗啊……
她想起一直存在于她身體中的那股漆黑無名的力量。
察覺到刀語心的想法,一直被壓抑的黑色能量在她心中尖嘯,它迫不及待地想要徹底浸染刀語心的意識。
與過于興奮的黑色能量相比,此刻的刀語心的心緒依然如死水一般平淡。
她在權衡利弊。
謝止沉不知為何不在這裡,她對亞空間也毫無頭緒,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出去的前提下,使用這股力量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選擇。
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她就會承擔選擇帶來的代價。
這股力量除了放大情緒以外,并沒有發現它還有其他影響,隻是她讨厭那些無用的情緒,連帶讨厭這力量本身。
或許所有的一切本就該為她所用,她會接受它内化它然後利用它。
将一切考慮周全後,刀語心深呼吸後閉上了雙眼,然後将壓抑在體内的能量全部釋放出來。
光明無路,那便隻能投身黑暗,沒有什麼能阻擋她前行。
黑色的能量從指尖溢出,将刀語心整個人包裹起來,随後她如願踏入了黑暗之中。
不過随之而來的是無數情緒的席卷,她從前習慣性抽離自己的情緒,而那些過往被壓抑的被忽視的一切,全被這股力量帶着再度沖刷刀語心的意識。
此刻再将其壓抑隻會導緻後續更加猛烈的反噬,所以刀語心隻能感受着那些駁雜的一切,然後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
去抵達路的盡頭。
漆黑能量影響的并不隻是情緒,在毫無察覺的時分,刀語心的記憶被蒙上了黑紗,思緒也随之停滞。
她獨自一人在漆黑世界中行走,忍受着各式各樣情緒的沖擊。
在那些情緒退卻之後,她進入了一種像從前一般的麻木狀态,但并不是如以往那般強制性的情緒抽離,而是她此刻心中的确空無一物。
她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她現在是要做什麼?
前行……
對,就是前行。
于是她遵從自己心中唯一的想法,一直向前走。
視線好像被什麼東西模糊了,她擡手拭去,發現手背上的是透明的淚水。
她為什麼在哭?她不知道,她不記得了。
她隻需要前行,不斷地前行。
無邊灰暗的世界中,刀語心麻木地走着。
不知道多久後,她的視野範圍中出現了一把劍,它插在一處石台之中,劍身周圍有許多黑氣萦繞。
刀語心無力也無法去思考别的什麼,她隻是走上前去,遵從自己的本能,想要将其拔出。
她需要一把武器來保護自己。
将手握在劍柄之上,刀語心想要将其拿出,但它絲毫不動,圍繞在劍身周圍的黑氣湧入刀語心的身體之中,但她毫無察覺。
她隻有一個念頭,得到這把劍,所以即便是将其折斷,她也拿着斷劍離開。
在她下定決心的那一瞬,劍身與石台分離。
刀語心拔出了劍。
随即眼前的世界換了個色調,她不再處于之前那個黑暗世界之中。
這是什麼地方?
沒有人能回應刀語心的疑惑。
隻見空間的四處出現了一道道詭谲的豎狀裂口,随後它張開裂開,形成了深邃的漩渦。
而從其中掉出了許多異獸,刀語心看着它們朝她奔來。
它們想要殺掉她。
但不可以。
她得活下去,她得繼續前行。
殺死它們。
殺死它們!
她本能地提着劍朝它們揮砍。
随着每一次的殺戮,那些黑色的力量都在向外四散,屬于刀語心的,不屬于刀語心的,都随着劍身沒入異獸的軀殼之中,将其中的生命力吸食殆盡。
在将所有可見的生物殺死後,刀語心看着手中染血的劍,腦海中有些困惑。
她現在要做什麼?她還需要殺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