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當年被做成人燭,魂魄鎖在畫中四百餘年。”他指尖拂過陣眼處的油燈,燈芯突然爆出個青紫色的火花,“要解其執念,需找到那截鎏金鎖鍊。”
林知夏将摻了沉香的朱砂填入陣紋,聞言擡頭:“時間過去這麼久,那截鎖鍊可能丢了,可能被盜墓賊偷走,也可能還在明朝哪個王室墓裡沒有被挖掘,或者被誰收藏了也不一定,這大海撈針的,很難找啊。”
宴清不置可否,伸手在她小腿和腳上也各加了層幽冥火保暖,林知夏:“……沒那麼冷。”上身的幽冥火披肩烘的她都快出汗了。
宴清挑眉嗯?一聲,林知夏果斷閉嘴。
最後一筆陣符落下,展櫃玻璃瞬間炸裂。晏清攬着她騰空而起,玄色衣袖掃落飛濺的碎片,那幅《春庭夜宴圖》自行展開浮在半空,畫中女子伸出蒼白手指,鎏金鎖鍊嘩啦作響地要纏上林知夏的腳踝。
“小心!”晏清并指斬斷鎖鍊,幽冥火順着鍊條反噬回畫卷。女子頓時發出凄厲哀鳴,整幅畫燃起青火,火舌舔舐過的絹帛上竟浮現出一行行暗紅咒文。
林知夏認出那是“囚魂咒”,不怎麼開心的說,“果然是被囚禁的生魂。”
這實在太過殘忍。
孤零零的魂魄被關在畫中數百年,不能超生,不度輪回,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就算是個正常鬼被關這麼久也要發瘋的吧?
現在,這幅畫卷被陣法困住,隻能懸停在那裡不能移動更多,林知夏原本就沒想過要殺了畫靈,現在知道那是生魂,雖然不老實老作祟跑出來吓人,卻沒有沾上人命,也沒有染上血煞之氣,就更不可能動手抹殺了。
隻是要怎麼處理,是個問題。
她正思考,畫中女子卻固執的用鎏金鎖鍊再次襲向林知夏。晏清眸中金芒流轉,廣袖翻卷間将林知夏護在身後,幽冥火化作青龍纏上鎖鍊。金銀光芒碰撞間,整座博物館響起連綿不斷的警鈴聲。
宴清詫異,“這是何聲?”
林知夏:“……警鈴聲。”她把這茬給忘了,博物館放的都是古董,怎麼可能沒有安裝警報器。
這間展廳的警報器估計是陳主任主動讓人給關了,要不剛才玻璃一碎,警報器早響了。
可惜陳主任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已經如此貼心,卻架不住她家鬼君打起架時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收斂克制……
雖然清場了,但也隻是清内場,外面安保什麼的一點都不少。
林知夏無奈說,“今天估計不能繼續了,這幅畫先暫時封印吧,等明天再找機會處理。”陳主任幫忙清場也是擔了風險的,不能讓人家難做。
宴清冰涼指尖抵住她的唇瓣,眼底映着幽藍火光:“娘子可能不知,為夫最擅長……”他吹熄掌心幽冥火,整座展廳瞬間陷入黑暗,“偷天換日。”
***
晨光初露時,林知夏跟博物館的幾位領導告别,再三保證那幅《春庭夜宴圖》不會再有任何非科學現象出現。
博物館領導都十分感激,他們原先也不怎麼信鬼神,直到引進了這幅《春庭夜宴圖》……人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真是活生生被這幅畫重新刷了世界觀。
林知夏直到拉開車門坐上自己的車,緊繃的神經才稍稍緩舒了一些。
沒辦法,人生頭一回當賊,心可太虛了。
宴清隐着身形坐在副駕上,這是他第二次坐汽車,依然覺得新鮮。見她小臉一點血色都無,似随意般提議,“這次由為夫來開車,娘子身體欠佳,到後座休息去吧。”
林知夏原本隻是虛虛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倏地一下握得死緊,“那不行,你沒駕照,也沒學過開車,我得為自己為他人的人身安全負責!”
宴清有些不高興,“娘子怎的如此不信任為夫?”
林知夏:“不是不信任,是真的不可以,鬼君如果你想開車,回頭我燒一輛保時捷給你,那才真的拉風呢!”
宴清:“……為夫不喜陰間之物。”
林知夏:“……那,那等回頭我系統的教你怎麼開車,然後咱們做幾個測試,合格了我就同意你開人間的車。”
宴清那雙深邃漂亮的眼眸直直看過來,顯得憂郁又受傷,好似林知夏的提議有多傷人似的。
林知夏:“……”
林知夏艱難的移開視線,在這件事上堅決不做出讓步。
宴清:“……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