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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圍牆爬滿枯藤,鐵門鏽迹斑斑如凝固的血痂。林知夏望着三樓某扇焊着鐵條的窗戶,“陰氣聚頂,死門大開,這地方比殡儀館還兇。”
晏清把玩着從殡儀館順來的紙人手臂,“娘子可聞到臭老鼠味?”
林知夏:“是挺難聞的,但是不是死老鼠我可聞不出來。”
她話剛說完,被宴清直接拽進了旁邊樹叢。晏清張開結界,幽冥火在身周凝成屏障。隻見兩個護工推着擔架車從後門出來,白布下伸出的手赫然長着寸許長的黑指甲。
護工推着擔架車拐過牆角時,枯葉在車輪下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林知夏屏住呼吸,看到白布下露出的手腕布滿暗紫色屍斑,她立即意識到這具屍體至少停放半月有餘。
“殡儀館跑出來的?”她無聲比着口型。說完又覺得不太可能,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屍體管控不可能這麼松散吧?
但要是有非科學摻和在裡面,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晏清鎏金瞳孔泛起幽光,手指在她發旋輕輕掃過,“娘子不妨猜猜,這擔架車要往哪去?”
林知夏:“……”好吧,她關注點錯了。
擔架車最終停在精神病院不遠處的廢棄噴泉池前。兩個護工機械地擡起屍體抛入池中,濺起的水花竟泛着暗綠色熒光。林知夏的羅盤在挎包裡瘋狂震顫,指針死死釘在“坎”位再次滲出了霜花。
“他們在養水煞!”她掏出手機就要拍照,晏清握住她手腕,“仔細看池底。”
林知夏愣了下,聽話的踮腳去看,剛要說離得有點遠瞧不見,下一瞬一面火鏡出現在眼前,鏡中映出廢棄噴泉池的全景。隻見熒光水波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紙人殘肢,每個紙人胸口都釘着枚青銅鎮魂釘。方才抛下的屍體則正被紙人殘肢纏繞着沉入池底,水面很快恢複平靜。
“七星借陰局要借七具橫屍。”晏清神色清淡,“看來這精神病院,藏着位懂行的。”
林知夏剛要開口,從精神病院那棟樓裡突然傳來嘈雜聲。幽冥火鏡實時直播,畫面一轉,從鏡中可以看到焊着鐵條的窗戶後閃過一道佝偻的身影,那道身影的主人雙手抓着鐵欄杆在屋子裡瘋狂搖晃,嘶啞的吼聲刺破暮色:“跑!快跑!紙人……紙人要索命了!”
他這喊聲,也不知道在提醒誰。
“是謝九!”林知夏認出那人缺了中指的左掌——王經理說過謝瘸子年輕時被紙鍘刀削去了手指。
鐵窗撞擊聲驚動了護工,兩人推着空車朝樓裡跑去。晏清攬住林知夏的腰騰空躍起,玄色鶴紋長衫掃過爬滿枯藤的外牆,穩穩落在那扇鐵窗前。
林知夏直接現身。
謝九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瞪大,他抓着鐵欄的手青筋暴起:“林家女?你是林家人!”視線掃過她無名指的墨玉戒,喉嚨裡發出困獸般的嗚咽,“完了……都完了……”
林知夏有聽沒懂,“謝師傅認識我?”她将魯班尺抵在鐵欄縫隙,“殡儀館那些點睛的紙人……”
“點睛?”謝九突然癫狂大笑,殘缺的手掌拍得鐵欄哐哐作響,“我哪敢給紙人點睛!是它們自己長出了眼睛!”他猛地扯開病号服,他的胸口赫然趴着個巴掌大的紙人,而紙人眼眶裡竟詭異的嵌着兩顆渾濁人眼!
林知夏倒吸口氣。那紙人竟與謝九的皮肉融為一體,血管如紅線纏繞在金箔裱糊的四肢上。晏清蹙眉,“誰給你種的替身傀?”
林知夏再次轉述。
“報應……是報應……”謝九突然安靜下來,渾濁的淚混着血水滑落,“當年我幫錢家老爺子換命格,現在該還債了……”
林知夏與晏清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訝。錢家雙子煞的因果竟在此處續上了!
這也太巧了。
“錢家和你這些紙人的異常有什麼關系?王經理的那家殡儀館最近怪事頻發是不是和你有關?是你受益紙人襲擊殡儀館的看守人?”
謝九卻不答她,他隻是神經質的重複“報應……報應……”
林知夏蹙眉,王經理說這個謝九腦子不正常,剛才她真沒看出來,交談時感覺人家思維挺清晰的,說的話也表述的清楚明白,一度讓她以為他在這家精神病院隻是個幌子。
但現在看,得,這人腦子是有點不正常,瘋瘋癫癫的,也不知道受過什麼刺激。
他不正常,這家死氣沉沉的精神病院也不正常。
還有錢家……錢家事明明已經了了,她跟她二師兄也是這麼信誓旦旦說的。
現在重新牽扯出來,感覺不太妙。
林知夏開始考慮要不要找陳老闆重新談談薪酬問題。
總感覺繼續查下去,自己有點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