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闆姑媽家在郊區,是棟城中村自建房,三層小樓,水泥院子,水泥外牆,除了大門很氣派,其它看上去挺樸實無華的。
小院飄着艾草香,林知夏剛跨過院子門檻就踩中個塑料奧特曼。她彎腰撿起來,發現奧特曼胸口處貼着張褪色的黃符,符紙邊緣還沾着可疑的油漬。
“鎮宅符貼玩具上?”她咕哝,“挺别出心裁的。”
林知夏拿着玩具想着等會兒還給主人,結果聽到隐身狀态的宴清淡淡說,“朱砂摻了童子尿,看來這家人請過不入流的先生。”
後半句直接被屏蔽,林知夏隻聽到了‘童子尿’三個字!
把她給嫌棄的,立馬松手扔掉,又用另一隻幹淨的手從包裡拿出濕巾使勁擦,擦完不算,強烈要求宴清用幽冥火把她的手過一遍,宴清失笑,“玄門中人竟嫌棄童子尿?”
林知夏正要回怼,就見一位身穿碎花棉睡衣的老太太端着搪瓷缸迎出來:“林大師是吧?快!快進屋裡坐!”
林知夏客氣的打了招呼,客随主人便,徑自跟着老太太進了屋子。
堂屋八仙桌擺着個插滿香的米碗,林知夏視線掃過牆上挂着的全家福,發現男主人印堂處泛着詭異的青灰。正要細看,裡屋突然傳來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奶奶!有紅眼睛!”
“哎呦我的乖孫!”老太太慌得打翻了搪瓷缸,枸杞紅棗茶潑了滿地顧不上管。林知夏指尖夾着五帝錢跟進去,正撞見五歲男童用指甲在牆上摳來摳去,手指都摳出血痕了也沒停下。
仔細看,他摳出的痕迹有點像歪歪扭扭的紅眼睛,不是一隻,是很多隻眼睛。
林知夏蹙眉,正要上前查看,宴清攔住她,“那是陰眼符。”
林知夏看向牆上塗鴉似的抽象紅眼睛,一臉的‘别欺負我不懂,陰眼符什麼樣我還是知道的’。
宴清也不解釋,揮一揮衣袖,肉眼看不見的幽冥火瞬間将血痕吞沒,在吞沒的刹那,一股無形的氣場随之湮滅。
那是專屬于符箓的‘炁’。
林知夏:“……”林知夏扶額,小聲問,“怎麼個情況啊?”
宴清睇她一眼,高深莫測道,“娘子着相了。”
林知夏:“哈?”
男童這時突然停止了哭鬧,他歪着頭打量虛空:“銀頭發的叔叔在燒畫。”
老太太腿一軟跌坐在地:“這、這孩子……又胡說了!”
林知夏心說他可沒胡說,人家是實話實說。
她摸出羅盤按在男孩眉心,不出片刻,男孩臉上驚惶的神色漸漸淡去,林知夏柔聲問,“告訴姐姐,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可以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的?”
男童一臉懵懂,孩子奶奶搶先說,“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之前是見天的哭,一到夜裡就哭,怎麼哄都不行,後來突然就開始滿嘴說胡話,有時候真就吓死個人,帶他跑了好幾家醫院做檢都查不出病因,他爸媽爺爺白天要上班,我是不錯眼的盯,就怕孩子出事。”
林知夏:“您還記得他是從哪天開始胡言亂語的嗎?”
老太太回憶了片刻說,“得有一個多星期了。”
宴清指尖凝出幽冥火蝴蝶,繞着男孩飛了三圈:“七日前的亥時,有人給他喂過符水。”
林知夏立即轉向老太太:“我看您家裡玩具上都貼了符紙,家裡也燒香,孩子胡言亂語前有沒有接觸過比較特别的人?”
“隔壁村的黃婆婆……”老太太一臉氣憤的說,“她是遠近聞名的問米婆,孩子在醫院查不出病因,一到晚上就不安生,哭得撕心裂肺的,這麼下去孩子身體哪受得了哦。我想着是不是撞上什麼東西了,就去請黃婆婆給孩子看看事兒。她跟我說孩子是撞上髒東西了,那東西想要他的命,我吓得不行,她怎麼說我怎麼做,燒香磕頭都是小事,讓孩子喝符水我也沒二話!結果孩子夜裡倒是不哭了,但開始說胡話了,總說有眼睛盯着他,又說有什麼人看着他,你說這好了一樣又添了一樣,還更嚴重了,根本治标不治本啊,要不是黃婆婆年紀大了,我肯定和她沒完!”
說着頓了頓,“林大師啊,你說我家孩子是不是開天眼了?不是說小孩子八歲前最容易那什麼通靈嗎?”
林知夏:“如果是先天陰陽眼,孩子很小的時候你們應該就可以察覺到。後天開眼的話分兩種情況,一種是暫時的,一般隻可以維持24小時左右,一種是長期的,長期的這種對命格有要求,必須是童子命格才可以。”
童子命可不是什麼好命格,這種命格的人一般都活不到成年,周老闆姑媽聽到趕忙說,“我家寶寶不是童子命,他剛生下來人家就給他算過,是大富大貴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