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野眸子垂了垂,嘴角綴着絲淺淺弧度,“算了。”
總歸,這一回,他會一直在。
*
這一日,江燼梧一直睡到了默書來喊他起身才醒。
默書驚喜得不得了,不住地說,“殿下真是好久沒睡得這麼沉了。”
江燼梧免不了想起昨天的荒唐事,一邊在心裡罵人,眼神一邊掃視着周圍。
默書看出來了,“殿下在找謝大人嗎?謝大人應該昨晚就走了。”
“孤才沒找他。”江燼梧冷聲說。
哼,跑得倒是挺、快!
默書笑着應,“是是是,是奴才多嘴了。殿下,早膳也擺好了,用完再去議政殿吧。”
江燼梧接過浸濕的帕子,有點心不在焉,忽聽見默書怪道,“咦,殿下是不是換了身寝衣?”
江燼梧的手腕一僵。
他氣定神閑開始糊弄:“哦,是昨夜茶水灑到身上了,就換了。”
默書倒也沒有多想,“那待會奴才讓小何子拿去浣衣房。”
江燼梧剛要點頭,想起來沒瞅見昨夜弄髒的衣服,立刻明白了什麼,然後又開始在心裡罵人了。
那不要臉的是不是把他寝衣給順走了來着?!
又想捉弄他?!
好在默書沒有繼續抓着這事發散,而是在給江燼梧更衣時說起一樁新鮮出爐的笑話。
“殿下還不知道呢,刑部尚書李诩李大人,昨夜被夫人趕出了府,聽說隻穿着薄衫,在府門口凍了一整晚呢!”默書有意逗江燼梧開心,一整個跌宕起伏的八卦語氣,還真有效果,江燼梧立刻被吸引了。
“哦?”
“今早李府派人來告假,說李大人這兩日感染風寒,奴才一時好奇,就着人去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李大人今早在府門口凍得瑟瑟發抖等到府門大開時,直接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不止這樣,聽說李夫人還特意安排了身邊兩個會武的丫鬟,一人一根帶刺的鞭子守在府門口,說是李大人要是敢跑或者敢強行進門,就直接揮鞭子抽呢!”
江燼梧聽八卦聽得頗專心,眼睛瞪得跟貓兒似的,眼裡的驚詫一點也沒掩飾。
竟、竟這麼刺激的嗎?
“孤怎麼記得,李诩好似……很愛重李夫人啊,他們夫妻二人不是感情不錯嗎?”
說是愛重,其實不如說是懼内!
這跟李夫人的出生也有關。李夫人雖不是姓秦,但和秦家卻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親生父兄都是秦固安手裡還算得力的人,李夫人這個外甥女年少時還在秦國公府住過好幾年,後來由秦老夫人牽頭下嫁給了李诩。
因為這層關系,加上聽說李夫人本人也是性格直爽強硬的,所以李诩也隻能“愛重”她,成婚數載,李夫人雖然隻生有一女,但李府後院卻是幹幹淨淨的,在外頭,别人也是誇他們夫妻情深的多。
怎麼這時還鬧起來了?
讓夫君穿着單衣在二月裡被關在府門外,不說别的,已經夠丢人了!
按理來說,李夫人也是出生大族,再如何也不至于這麼下李诩這個堂堂刑部尚書的面子吧?
“那就得問李大人了。”默書有點鄙視的意思,不屑道,“聽聞啊,是李大人養在外頭的外室昨日找上門了,還是在李夫人與其他官太太們一起出門賞梅花時,那外室拉着兩個孩子在大街上逼停了李夫人的轎子呢!”
江燼梧皺皺眉,也瞧不上李诩這作态。
他和秦家不睦是另一回事,這李诩,可以說是靠和李夫人成親才維系住了跟秦家的關系,自此步步高升,他若真硬氣,直接跟李夫人攤牌說自己想納妾就是,成與不成都是後話,表面跟李夫人夫妻情深,實則是怕得罪秦家,于是演着一心一意不納姬妾的戲碼,背地裡卻又是另一副作态,真是令人作嘔。
李夫人若真是個性子要強的,自然受不了!
隻是令人惋惜的是,李夫人也隻能這樣找找痛快了,隻怕這一遭過後,李夫人還得大度地把那外室接回府裡養。
江燼梧想起了他母後。不管是出于忌憚當時白家的軍權,又或是真的對白皇後有情,貪花好色的雍武帝還真有好一段日子是全心全意地對白皇後的。
他的母後,其實也是個性子很要強的人。
若非處境如此,若非她身在皇宮,做了這個皇後,若非她代表的是白氏一族,換了個旁的男人,在他變心時,母後應該就當斷則斷了。
等等。
江燼梧突然意識到不對。
“李诩這個外室能在秦家和李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藏了這麼久,怎麼會突然暴露出來?”
那個外室女都生了兩個孩子了,才想着去倒逼正室想進門?
他看向默書,默書卻眼觀鼻鼻觀心,低着頭不再說話了。
江燼梧:“謝昭野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