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顧玉韬死了,他才如此不忿,更痛恨林世昌這種草菅人命,連他們這些上京來出公差的官員都不放在眼裡,可謂是無法無天到了極緻的人!
顧玉韬當然也看到了許元義,隻是此時此刻卻不是寒暄的時候。
他緩緩走到洪覺面前,聲線溫和甚至有些柔,卻依舊聽得出其中的憤恨:“洪知州,你還記得下官嗎?”
洪覺顫顫巍巍擡頭,這一眼,直接癱倒了。
這會的恐懼不是裝的了。
完了、這是真完了。
*
“大人,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洪知州才是幕後主使的?”許元義終于有機會問了。
謝昭野一臉寬容地看了他一眼,“從你告訴我,洪覺為人糊塗不大管事的時候。”
許元義愕然,“居然真的這麼早嗎?可是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你們知道要來錦州出公差,出發前是一點功課都不做嗎?”
許元義一愣,然後搖搖頭,“怎麼會?下官可是做足了功課了!出發前把所有資料都翻了個遍,圖紙都已經刻在我腦子裡,就算再投個胎都不會忘記的!”
謝昭野不再是寬容了,那是憐憫,憐憫他腦子不好,他笑了下,“你挺适合待在工部的,好好在工部吧,以後也别打主意找門路要離開工部。”
換個地方,他能被玩死八百回。
許元義雖沒完全聽明白,但還是感受到了來自智商上的碾壓。
他還想問點什麼,外面就來人通傳,說是錦州守備營的裴指揮使到了。
許元義頓時明白那些兵是怎麼回事了!跟正兒八經軍營裡的兵比起來,林世昌自己以護院的名義練的私兵完全不夠看。
眼見謝昭野要和人談正事了,他趕緊拉着死而複生的顧玉韬退出去了。
一出來就沒好氣拍了他一掌:“沒想到你小子還能活着回來!”
顧玉韬吃痛,捂着胸口緩了好一會。
許元義臉色一變,“你怎麼了?”
顧玉韬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這裡的傷還沒好。被洪覺抓住時,幸好謝大人及時救下了我,這才沒喪命于異鄉。”他又提起假死一事,“前幾天你痛哭時,我聽到了,隻是謝大人說此事事關重大,想讓對方放松警惕,再打一個措手不及,所以才讓我假死,因而我也沒能及時告訴你真相。”
許元義不知道說什麼好,沒好氣道,“你自己受了傷還沒好,跟我說什麼抱歉?至于假死,既然是為了大局,難道我是什麼小心眼的人會不理解嗎?同僚這麼久,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顧玉韬的臉漲紅,“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元義翻了個白眼,“行了行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哭那一場也不算白哭,這樣吧,等過個幾十年,你真死了,我到時候就不哭了,反正這回已經哭得足夠了,怎麼樣?”
顧玉韬愣了愣,腦子轉了好幾轉,覺得哪裡不太對,又說不太上來,“好、好吧,可以!那如果你先死,我一定哭得跟你一樣傷心!”
許元義無語,“你還挺不吃虧。”
……
“謝大人!”裴指揮使一進來就直入正題,“洪覺和林世昌一衆黨羽該怎麼處理?”
論關系,這個裴指揮使還是中書令裴虎的堂弟,裴氏也是世代将門,裴指揮使今年也不過三十有五,就已經是錦州守備營的正指揮室了,說句年輕有為也不為過。
不過在謝昭野面前,他倒出來沒有表露出過什麼傲氣,隻不過脾氣沒他堂兄爆,要更嚴謹一些,如果沒有江燼梧半路給他送的太子令牌,他還真未必調動得了他手底下的兵。
他如今這副完全由謝昭野做主的态度,也是因為現在在他眼裡,謝昭野代表的是太子。
關于這幾人的處置,謝昭野也想好了,到底一個是知州一個是通判,那些同流合污的富商就罷了,先下了獄就是,但這兩人卻不能由他随意處置了,因而他直接說:“押送上京。”
裴指揮使點點頭,隻是還有一個問題,“但現在突然把洪覺和林世昌二人都關了,錦州政務……”
他一邊說,一邊擡起頭盯着謝昭野不放,尋思着,眼前這位不就是文官嗎?文官要幹的事兒應該都差不多吧?
謝昭野并不想看明白裴指揮使眼底的渴望,虛虛一笑,“将軍不必擔心,我已經找好了暫時能代理錦州政務的人,方才也已上了急奏給太子殿下,殿下應該很快就會派替代的人來。”
裴指揮使轉念一想,也是,謝昭野身上還有燕池渠的大事呢,哪來精力分心處理錦州的政務?既然謝昭野都已經有了應對,他也不再說什麼,這就下去安排押送罪人去上京的事宜。
另一頭,遞折子的人快馬加鞭,兩日不到就到了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