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的茅草屋内,漆黑泛着腥臭、暗紅的角落蒼蠅嗡嗡打轉盤旋不去。
一張似潑墨效果的紅黑灰白的破敗覆蓋其上,從外而看似有起伏卻并不明顯。
男人渾濁凸起的雙目中毫無眼白,整雙眼睛中黑紅占據。
他沙啞低沉的嗓音似破銅爛鐵劃拉着尖銳的玻璃:“草太,沒米了。”
“呼啦啦”
漏窗被風吹得呼啦呼啦的,薄布的一角也随之掀開。
狐之助眼白分明的瞳孔内出現白花花的一片,他瞬間像是被人攥緊喉嚨,渾身的毛發開始倒立。
狐之助渾渾噩噩地回到宅院,結界在他進來的瞬間為他從兩面打開。
的場貴子眼見着小狐狸往日高高揚起的活潑尾巴此時夾在兩腿中間,紅色的亮麗毛發此刻也顯得灰塵仆仆。
她以折扇将一碗熱氣騰騰的油豆腐推向他:“餓了吧,十六夜特意為你煮的呢。”
高湯浸泡的油豆腐湯色清亮,狐之助不知怎的一下子忘卻所有。
他低頭默默拿起筷子,碗中不斷泛起一圈圈紋樣。
的場貴子仔細瞧着發現他臉上濕漉漉的,她面容冷靜摸着他毛茸茸的腦袋:“人心遠比妖邪要可怕。”
她看得分明,男子手中的男孩身上布滿惡穢,一個個漆黑女童的穢都死死扒着男孩恨不能撕下他身上一塊肉。
男孩的日漸消瘦其實是被身上的惡穢吸食了生氣,在這個堪比戰國的混亂時代,餓急了的人與妖怪并無不同。
狐之助感受着頭上傳來的溫熱吸吸鼻子:“貴子大人,您是早就知道了嗎?”
的場貴子沉默不語,隻是輕輕拍着小狐狸的肩膀。
她哪裡那麼神通廣大,隻不過是看見了自然而然也能猜到大概。
惡穢與上個世界的詛咒一樣,都是從人類的負面情緒中誕生的。
這種強烈的情感大概與執念是一樣的,她回到現世後就開始思考詛咒的誕生。
隻不過一直都沒能做到将其具現化,不過對此她也稍顯安心。
無法具現,就代表她的世界與那個咒靈橫行的平安京并不是一個世界。
不過在這個小世界,她反而漸漸變得能夠看清。
而這個世界卻沒有咒靈的存在,這一點讓她十分不解。
不過她看見的與咒靈也有不同,所以她将其命名為“惡穢”。
的場貴子耐心等待着狐之助喝完最後一口湯:“後日我要出去,你在家中照顧好他們。”
狐之助乖乖點頭:“貴子大人放心。”
的場貴子詫異的掃視他,出去一趟回來倒是變了。
她還以為他又要問她為什麼、要去哪裡之類的話呢,她常常對此感到不快勒令他閉嘴呢。
的場貴子對于小狐狸的懂事非常滿意,她将狐之助抱在懷中與他一起賞月。
黑沉沉的夜色上,高綴一輪彎月。
淺白色泛着冷光,與後日要會見的那輪明月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