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着圍裙的胖大嬸突然從桃樹後閃出,活像從地裡冒出來的母夜叉。她蒲扇大的巴掌精準揪住阿桃耳朵:"小猢狲又野到哪兒去了?你爹娘把村頭老槐樹都快盤出包漿了!"
阿桃在空中蹬腿:"疼疼疼!二姑奶我錯了!"鼻涕泡糊了滿臉,活像抹了層水晶凍。
大嬸警惕地掃視衆人,目光在王少爺裂裆褲的補丁上停留三息:"各位是..."
白子睿甩着半截烤虎腿上前:"路見不平的活雷鋒!"油漬蹭得封玄清袖口直泛光,"這小崽子被頭畜生攆得滿桃林竄,我們順手就..."
"咳!"封玄清劍鞘拍落虎腿,"這孩子被妖獸追趕,我們救下後送他回來。"
玄真子頂着被雞啄成鳥窩的蓮花冠打稽首:"無量天尊!貧道觀此地..."
"牛鼻子閉嘴!"白子睿突然薅住道士秃瓢,"大嬸您别聽他胡謅,我們就是讨碗水喝!"
"道長渴了吧?"大嬸突然塞過來個竹筒,筒裡桃汁泛着翡翠色波紋,"嘗嘗我們桃溪特釀。"
老道士剛啜半口,突然瞪圓了眼——筒底沉着枚會發光的桃核,正咕嘟咕嘟吐着七彩泡泡。王少爺見狀想偷喝,被竹筒裡蹦出的桃膠糊了滿臉。
大嬸的掃帚眉擰成麻花,圍裙兜裡突然鑽出隻戴金耳環的老母雞:"咯咯哒!"雞爪子精準刨出阿桃兜裡的妖丹,場面頓時尴尬。
"二姑奶!"阿桃突然撲騰着抱住老母雞,"這是仙長們給我的糖豆子!"
老母雞突然咯咯咯叫,聲音驚得瘸腿李假腿"咔吧"脫臼。
"閉嘴!"大嬸一巴掌拍啞了雞嗓子,轉頭笑得像朵老菊花:"多謝各位仙長!"她突然拽着阿桃往村裡拖,"裡正家在震位第十八棵歪脖子桃樹下,老身給各位煮桃膠羹去!"
裡正家
竹籬笆上攀着會變色的藤蔓,白日裡翠如碧玉,日落後泛起琥珀光。白子睿伸手戳了戳藤葉,那葉片突然卷成喇叭狀,吹出段類似唢呐的調子。
裡正拄着桃木拐迎出來,拐杖頭雕的貔貅活像被雷劈過的哈巴狗:"老朽謝過諸位救我小孫子..."話沒說完被白子睿打斷。
"老爺子!"少年戳了戳磨盤邊打盹的橘貓,"您家這貓崽子尾巴怎麼有九節環?"
橘貓突然炸毛躍起,尾巴上的木紋環叮當作響,落地竟化作九個迷你傀儡,哼哧哼哧推起磨來。玄真子豁口道袍被碾住衣角,拽出三丈遠才脫身。
老裡正的白胡子抖了抖:"這是...村塾孩子們做着玩的。"渾濁老眼掃過封玄清腰間震顫的劍穗,"寒舍簡陋,粗茶淡飯..."
玄真子豁口道袍粘滿桃膠,正跟門框上貼的桃符大眼瞪小眼:"無量...這符紋玄妙如斯"
封玄清突然按住劍柄——神龛裡供着的不是神像,是尊活靈活現的桃根雕,年輪間嵌着會轉動的熒光松子。香爐裡插着三根螺旋狀的桃膠香,青煙凝成雀鳥模樣繞梁三匝。
白守仁的藥箱剛攤開,曬谷場眨眼擠成了螞蟻窩。拄桃木杖的老叟撩起褲腿,露出長滿桃膠的膝蓋;大姑娘指着臉上熒光斑點,說是給村口老桃樹施肥時沾的;幾個頑童□□裡塞着松果,說是能防山魈掏裆。
"這位大哥的桃花癬..."白守仁銀針戳在硬痂上,"得用陳年艾草灰拌硫磺!"說着摸出個豁口陶罐,罐底綠毛比玄真子的道袍還鮮亮。
玄真子蹲邊上搓藥丸子,藥碾裡蹦出個金甲蟲。瘸腿李眼疾手快逮住塞進酒葫蘆:"大補!"仰脖灌下後突然放了個七彩屁,驚飛滿場蘆花雞。
村西頭古井旁,白子睿掄着豁口柴刀剁桃木樁,木屑飛濺中忽然"哎喲"一聲——刀刃卡在晶化年輪裡,震得虎口發麻。趙寡婦抱着嬰孩過來舀水,井繩剛放下就拽上個戴紅肚兜的胖頭魚娃娃,吓得尿布都忘了換。
"小崽子還挺沉!"白子睿揪着魚尾晃了晃,那娃娃突然吐出口清泉,澆得劉鐵匠婆娘新糊的艾草膏全化了。
村西老槐樹下,封玄清挽着袖子剁排骨。三光潮生劍當菜刀使得風生水起,肉片薄得能透出對面王少爺□□的補丁。白子睿蹲竈坑前吹火筒,吹得滿臉鍋灰活像偷吃的竈貓。
"敗家玩意兒!"趙寡婦奪過火鉗,"柴火要三橫一豎地架!"說着把白子睿踹去挑水。少年拎着豁口木桶跟井繩較勁,翡翠藤蔓在腰間蠢蠢欲動,被路過的裡正瞪得縮回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