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色的雨絲拂過忠烈祠新漆的匾額,三百魂體在晨曦中凝成半透明戰甲。趙參将虛影扶正鏽迹斑斑的頭盔,鐵靴踏碎滿地桃膠:"末将鬥膽——"軍魂抱拳激起熒光漣漪,"請道長施法,令我等永駐此界!"
玄真子豁口道袍沾滿晨露,指着滿地腐屍殘骸:"将軍請看,諸君肉身已朽成這般..."腐屍隊列整齊躺成軍陣,某具少年屍骸的肋骨間還插着半截木刀——正是老裡正當年給兒子削的玩具。
"魂體亦是強弩之末。"老道甩出青銅羅盤,盤中三百魂火搖曳欲熄,"若執意逗留,輕則化作厲鬼,重則..."豁口拂塵掃過某具屍骸,腐肉突然長出熒光蘑菇,"變成這等邪物!"
趙參将魂甲铿锵作響:"戌字營當年立誓,護境安民百死無悔!"三百軍魂齊踏半步,鏽戟頓地震落檐上積雨,"縱成僵屍又如何!"
祠堂廊柱突然震顫,某塊新刻的"戌七"牌位自行翻開。胖大嬸突然捂住胸口刺青,丈夫的魂影正在光暈裡比劃打銀鎖的動作,虛握的拳頭卻穿過了嬰孩襁褓。
"不可!"玄真子綠豆眼迸出精光,"九霄劍宗監察此界,豈容陰兵現世!"袖中飛出七十二枚卦錢,當空拼出"天規森嚴"的血色篆文。
白子睿踩着七星鼎躍上屋檐:"牛鼻子你昨兒還偷喝王少爺的貢酒..."話未說完被翡翠雨淋了滿嘴,丹田處突然傳來異動——死之真意雛形竟在吸食屍氣。
趙參将魂影突然暴漲三寸,陌刀虛影劈開雨幕:"三年前蒼狼與赤炎聯軍屠滅栖霞城時,怎不見仙人來救!"刀光映出滿地殘肢畫面,正是戌字營死守栖霞城周邊村口的場景。
玄真子豁口道袍無風自動,北鬥陣紋浮現在地:"天地自有定數!凡間事自由凡人管!若諸君化僵,第一個剿殺爾等的便是九霄巡察使!"卦錢拼成的劍戟虛影懸在軍魂頭頂,"那時爾等要斬的,可就是今日護着的鄉親!"
祠堂突然陷入死寂。瘸腿李的假腿"咯吱"作響,他丈夫的魂影正在輕撫鐵砧;趙寡婦懷中的嬰孩突然抓住虛空,熒光雨絲在她掌心凝成撥浪鼓。
"清哥哥你說句話!"白子睿藤蔓卷住封玄清手腕,"這幫榆木腦袋要變僵屍哎!"
封玄清劍穗掃過軍魂陣列,霜火靈力凝成八個字浮空:"執念成魔,親者痛甚。"
趙參将魂影突然踉跄,陌刀插進青石闆:"可邊境烽煙未熄..."熒光雨絲凝成北疆地圖,某個标注"戌字營"的關隘正燃着狼煙。
趙參将的魂甲震落幾星熒光,少年将軍的面容在晨曦中忽明忽暗:"雖九死其猶未悔!"三百軍魂齊踏半步,鏽戟頓地震得祠堂瓦片簌簌,"保家衛國!"
玄真子豁口道袍突然鼓成八卦陣,七十二枚卦錢當空拼出"天規"二字:"諸君忠勇貧道佩服..."老道甩出青銅羅盤,盤中映出腐屍啃食村民的幻象,"但若化作僵屍,第一個斬向的便是妻兒!"
祠堂廊柱突然滲出血淚。胖大嬸突然撕開衣襟,胸口"戌三"刺青泛起綠光——她丈夫的魂影正在幻象中撕咬孩童,嘴角還粘着自家閨女的紅頭繩。
玄真子北鬥陣紋突然暴漲,卦錢凝成的鎖鍊纏住軍魂腳踝:"此界修士不得插手凡間戰事,此乃..."
"諸君且看!"玄真子咬破指尖甩出血珠,北鬥陣中浮現邊關景象——化為僵屍的戌字營正在啃食流民,領頭的赫然是眼眶長蘑菇的趙參将幻影。
"當家的!"胖大嬸突然扯下銀鎖砸向幻象,"這是你應下的..."銀鎖穿過魂影釘入祠堂梁柱,鎖面"長命百歲"的字迹映着血色晨曦。
趙參将魂甲突然龜裂,少年面容爬滿熒光裂紋:"那便魂飛魄..."陌刀揮到半空突然凝滞——老裡正正抱着塊護心鏡啜泣,鏡中映出他十歲兒子舉木刀的模樣。
"啪!"
老裡正突然甩出桃木杖,将地圖虛影擊碎:"三年前你們護下的娃娃,如今都能扛鋤頭了!"杖頭指向某個少年,他正用父親遺留的鏽戟挖溝渠。
封玄清劍穗掃過趙參将的魂甲,水火靈力凝成個問号:"諸君英魂不散,所執何念?"
"無量那個天尊!"玄真子甩着豁口拂塵跳腳,"玄六小世界靈氣稀得跟王婆的稀粥似的,三百行屍實在有違常理?"
白子睿藤蔓卷起個桃核當球踢:"清哥哥是問你們咋變僵屍的?"
趙參将魂甲"咔咔"作響,陌刀往地上一杵:"三年前赤炎與蒼狼聯軍犯境,我等奉宇文拓将軍令..."魂影突然卡殼,刀光裡浮現出個紅袍大将正踹翻傳令兵,"護他奶奶的栖霞城!"
趙參将魂影忽然劇烈震顫,陌刀"當啷"杵地:"赤焰軍傳令,命我戌字營死守栖霞城東郊..."魂光突然炸開幻象——暴雨中的少年将軍渾身插滿箭矢,仍死死攥着半截"戌"字旗。
玄真子豁口道袍突然鼓風:"無量天尊!宇文拓那龜...咳咳,那将軍竟讓你們當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