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看着男人離去的背影出神了片刻,她擡眼打量着面前的府門,心裡卻湧現出一陣不安。
她甩甩頭抛開雜念,正欲推門卻與裡面出門的人撞了個正着。
是個沒見過的年輕男子,穿着一身淺綠官袍,看起來像是有急事,走路風風火火的。
姜璃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時就有了猜測,還沒等她說什麼,那男子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如釋重負道:“姜姑娘你終于來了!”
姜璃被人引着進門時還一臉懵,她問道:“你是陳子康對嗎?”
男人點了點頭一笑,“十四和你說的吧?”
“十四?”姜璃問道。
陳子康回:“哦,這是裴則玉的小名,他沒和你說過嗎?”
姜璃搖了搖頭又問道:“你剛剛進門時說的話什麼意思?”
陳子康這才倒豆子般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自知曉裴然死後,裴則玉就将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也不喝,誰喊都沒用。
“我昨天去趙大夫那裡看過你,他說你的毒已經解了很快就能醒,我本想着你今天要是醒了就将你請回來,十四不聽我們的話說不定會聽你的。”陳子康說:“畢竟你昏迷的時候他可特别在乎你,我是沒見過他對其他女子這樣。”
姜璃本來聽到裴則玉不吃不喝時眉頭緊皺,卻在陳子康後面一句話說完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咳了咳勉強忍住笑意然後對他說,“那我去看看他。”
“就是這了。”陳子康一指面前的房門。
門從裡面鎖起來了,姜璃敲了一下門就對裡面喊道:“裴則玉是我,姜璃,你人呢?出來看看我呀!我好了!”
很快門從裡面打開,一個身型消瘦的男人走了出來。
姜璃看着裴則玉的臉一時沒敢認,除卻長出來的胡子和蒼白的臉色,他整個人的氣質完全和之前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的他是一棵勁竹,那麼現在就是一株枯草,渾身彌漫着一股死氣沉沉的味道。
這才幾天,怎麼變成這樣了?
裴則玉想說些什麼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沙啞,他咳了幾下才繼續說:“什麼時候醒的?”
姜璃心一疼,她努力忍住眼淚說:“今天剛醒,我就來找你了。”
“嗯。”裴則玉摸了摸她的頭說:“怎麼不多休息休息?”
姜璃聽到這話反問道:“那你呢?怎麼也不好好休息?”突然她語氣一變罵道:“裴則玉你是不是故意的?把自己搞得這麼可憐讓我不好找你算賬!”
裴則玉聽到這話沒忍住一笑道歉道:“對不起,離城的事是我的錯,是我害你被抓了,還害得你被下藥一直昏迷不醒。”
姜璃聽到他的道歉突然心虛了起來,她嗫嚅道:“也……也不能怪你,誰能想到他們會來镖局抓人。”
女生裝作不在意仰頭看天看地,餘光卻在偷偷打量自己。
裴則玉看着她鮮活的神情心一松,隻感覺連日來的陰霾仿佛一掃而空。
裴然的死,從裴然屍體發現的東西。
尤其是後者,這幾天一直在深深折磨着他,他無數次否定,卻又無數次推翻。
就在他仿佛要溺斃在這殘忍的真相中時,姜璃出現了。
裴則玉忍不住閉了閉眼,心髒劇烈跳動,他從未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還活着。
突然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反手從腰間掏了掏,然後摸出個東西藏在手心伸手到姜璃眼前。
“什麼東西?”
“賠償。”裴則玉展開手,“路邊看到的小玩意兒,我記得你之前在路上一直想要下車去買。”
姜璃在看到裴則玉手中的藍色琉璃球時就愣住了,不僅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這個琉璃球的樣子。
深藍色的球體間雜着或白或綠的不規則形狀,竟意外地眼熟。
之前夢中的記憶突然席卷而來,但她看不清。
男人的手在眼前又晃了晃,裴則玉問道:“怎麼,不喜歡嗎?”
姜璃回過神來一把将東西接了過來,“怎麼可能,我喜歡啊!”她上下打量着這琉璃球,越看越喜歡,最後将東西小心地放進了袖子的挂兜裡。
“和我的百寶箱放在一起最安全。”她拍了拍系好的帶子說。
陳子康看到這一幕終于出聲打趣道:“我說十四你可真是見色忘友!我怎麼勸你你都不出來,結果人家姜姑娘一找你你就出來了!”
姜璃聽到這話耳根一紅,她偷偷擡起頭打量裴則玉聽到這話的表情。
卻見裴則玉突然臉色一沉,但又很快恢複如常,快到姜璃感覺那是自己眼花了看錯了。
然後她聽到男人半真半假說:“你和她能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