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鶴歎道:“事情是永遠處理不完的,遙遙無歸期啊。”
江南淵:“不管怎樣,這次總算是見到師父了,我很滿足了。”
蒼鶴發自肺腑道:“從你嘴裡聽到一句體己話還真是不容易,在人間走了兩年比以前會說話了,也算是不虛此行。”
江南淵哈哈大笑:“我從前也會說,隻是覺得沒必要說而已。現在好不容易才能見一面,不撿好聽的說以後肯定會遺憾的。”
那邊梅宗好不容易把衆人情緒穩定下來,匆匆介紹了一下有關陣法的事宜之後,各大門派各自心懷不滿嘀嘀咕咕地散了,幾位長老來催促蒼鶴速速啟程回觀蒼山。
蒼鶴與江南淵道完别後沒走兩步又轉過身來,欲言又止:“真不和我回去 ?”
江南淵:“師父你真是越老越婆媽,再過半月不又能見了嗎。”
蒼鶴不再多說,搖搖頭走了。江南淵目送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突然發現他的腰遠沒有兩年前那麼挺直了。
就算是無上境界的絕世高手,也是會老的,是人就會老的。她心裡發堵,怎麼擠也擠不出笑容來了。
阿滿見仙門散了,連忙從角落裡跑出來:“南淵閣下,我們現在怎麼辦?”
江南淵:“先去找個落腳地,我們就在此地安歇。還有周邊一些落難的城鎮,加派點人手過去。”
阿滿:“好,這就去!”
江南淵環顧了一圈四周,目光落在方才那處隐蔽的拐角。
幾番猶豫過後,還是上前走了兩步,再一看時此處空空如也,沒有了他人的影子。
她笑起來,搖搖頭,轉身朝外走去。
仙誓大會定在半月之後,沒有趕來星宿閣的仙門在接下來的幾日陸續收到了邀請,紛紛積極響應,唯有少數不願抛頭露面,于一隅苟且安生不問世事。江南淵在周邊城鎮奔波數十日終于将殘狀收拾七八,準備明日一早啟程弑神台。阿滿将包袱和幹糧一齊送上馬,對她道:“南淵閣下,東西都備好了。”
江南淵躺在幹草堆上,閉着眼睛道:“辛苦了阿滿。”
阿滿道:“我不辛苦。南淵閣下你好好休息,明天又要趕路了。”
江南淵笑道:“好。”
阿滿猶豫道:“你就睡這裡嗎?”
“我走不動了,往這兒一躺還挺舒服的,一眨眼就睡着了。”
阿滿隻好道:“好吧。”走出去看了眼聚滿難民的房屋,默默歎了口氣。
江南淵望着透過窗的月光,心想大概是月中,月亮格外的圓。正這麼出神地看着,窗外一閃而過一團黑影。
她立馬彈起來沖了出去,一腳踢在搖搖欲墜的破爛窗戶上,飛身躍過樹梢,喝道:“誰!?”
昭昭月色之下,高大的紅衣男人站在梢頭,唇色鮮紅,赤瞳烈烈,正盯着她笑。
江南淵頓時僵住:“……嚴焰?”
嚴焰笑眼彎彎,緩緩豎起食指落在唇上,輕聲道:“噓。”
江南淵已經握住了劍柄:“你做什麼?”
嚴焰:“十多天沒見了,想你了。”
江南淵:“你胡扯什麼!”
嚴焰笑道:“小不點,聽說你們要開什麼仙誓大會,我本來不想湊這個熱鬧的,但是你在的話,我倒是可以賞臉去上一趟。”
江南淵深吸一口氣:“嚴焰,你收手吧。”
他笑得更歡了,皎潔的月光映得他眼赤勝火,亮如碎珠。江南淵看着他,突然松開了劍,對他道:“之前在山洞裡的那個女人,是你殺的吧。”
嚴焰一挑眉:“嗯,不錯。”
“為什麼?”
“看她不爽。”
江南淵抿起唇。
嚴焰饒有興緻地看着她斂起神色的臉,突然一躍跳下樹梢逼近到她身前,江南淵連忙後撤一步,不巧正撞上身後的樹幹,再想往旁邊撤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嚴焰将她困囿與咫尺樊籠之間,壓下了身子與她對視。
男人火熱的氣息壓下來的時候,她感覺已經快喘不過氣了,隻能硬着頭皮推着他的胸膛:“你幹什麼!”
嚴焰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重新壓在樹上,低下身,将嘴唇慢慢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小不點,别反抗,越反抗我越……”
越什麼忽然卡了殼,或許是自己也覺得可笑,就在她耳邊悶悶地笑出聲來。
此處無聲勝有聲,他不說完反而讓人浮想聯翩,說是最可惡的留白也莫過于此。江南淵感到很屈辱:“你不能好好說話嗎?離這麼近幹什麼!給我讓開!”
嚴焰道:“你們不是想找我嗎?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可以盡情出氣。”
江南淵冷靜下來,幾番沉吟:“我打不過你,何必自讨苦吃。”
“都說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小不點,換别人我可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他稍稍思索了一番,狀似恍然,“你什麼都不做,是心疼我嗎?”
江南淵不再猶豫,一腳踹出去,嚴焰閃身躲過,江南淵趁松懈用肩膀撞擊他的手腕,抽出手一拳朝他臉上砸去!
嚴焰偏身躲過:“小家夥,好兇猛……”
江南淵不給他說話的空隙,擡腿回旋直踢他面門,嚴焰一把握住她的腳踝,又要調笑,不料江南淵就勢在空中旋轉幾圈,另一條腿利落地再次踹了出去!
這一腳直踹在他的胸膛上,嚴焰悶哼一聲後撤一步,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腳印。
江南淵也後撤拉開距離,拔出驚鴻蓄勢待發。
嚴焰卻一點都不惱火,笑意更深,隻是有些痛惜地看着自己的衣服:“這可是價值千金的……”
江南淵不聽他廢話,拔劍迎敵,腳底溜火,噌地一聲朝他沖去!
來人速度極快,劍鋒雪亮,奪命之勢滾滾兇悍。嚴焰伸出手掌,一簇烈火洶湧地燒起來。他盯着拔劍而來的江南淵,緩緩笑道:“小家夥,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