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款恐怖遊戲名叫《你看見我的姐姐了嗎?》
聽名字還不覺得有什麼,帶上頭盔進入遊戲場景後,程億才真正體檢到什麼叫“沉浸式恐怖。”
他跟陸虞身處一座荒蕪廢棄的老式女校,裡面的建築已經拆了大半,隻留下一棟破敗的宿舍樓,樓内牆體斑駁脫色,灰撲撲的牆面上用大紅油漆寫了幾個大字:“危險!禁止入内”。
手裡的小手電筒是唯一照明物品,時不時就熄滅一下。音效更是陰森滲人。
程億隻體驗了短短幾分鐘手心就開始冒汗了,操作手柄都不那麼靈敏了。
“陸總,你還在的吧。”
這是他三分鐘内第四次發問了。
“你不是能看到我嗎。”陸虞淡聲說。
“是能,但我不敢随便亂看。”程億說得像看黃花大夥子的胴體似的,默了默,又顫聲說,“很難想象你如果不陪我一起……”
“還有别的東西陪着你。”陸虞接話說。
“……!”程億狠狠抖了兩下。
不等求搭子别說大實話,突然,手電筒滅了。
原本就昏暗的環境霎時間漆黑一片,他隻轉了個頭的工夫,就看見一道血校服的背影在他眼前閃了過去。
嚓——嚓——是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非常清晰,非常逼真。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幾乎已經到了他身後,甚至都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他後頸輕輕吹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億心如鼓擂,幾乎無法正常呼吸,汗毛一時間全部起立,後背被汗水浸濕。
恐懼下的本能讓他一下子撲向身邊的陸虞,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他不知哪個部位的身體。
陸虞:“………………”
陸虞也被吓了一跳。
讓程億吓的。
遊戲裡的女鬼不恐怖,突然從背後抱住他的人才恐怖。
這種極其少有的零距離肢體接觸讓他感覺非常不适應。
他擰眉扶了下被撞歪的頭盔,騰出一隻手把青年扣在他腰間的手掌摘下去,又往旁邊撤開幾步距離,避免對方再像口香糖似的的粘上來。
程億當然能感覺到上司的排斥,也知道自己這般生撲,該是一件多麼尴尬多麼羞恥的事。
但此時害怕的情緒正持續上頭,像張大網似的把他牢牢捆住,他實在是顧不得那麼多了。
“對不起,理解一下……”他嘴裡喃喃道着歉,腳底下卻跟着陸虞同頻挪動,一次又一次迫使兩人零距離。
不管是胳膊還是手還是腿還是胯骨,能挨在一起就行,因為隻有感受到人類溫熱的肉,體,他才能夠踏實。
就這樣,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
最後倆人都快移出遊戲體驗區了,周圍一衆人全部看傻了。
我的天,這是助理嗎,這是挂件吧?
不是,怎麼好像在恐怖遊戲中生出了一種磕到了的錯覺呢!
正磕着,忽然就聽屏幕中傳出“砰”得一聲槍響。
所有人瞬間住腦:“咋,陸總把挂件一槍崩了?”有人悄聲問。
“沒,”其中一人看明白了,“陸總自己崩了自己。”
哇噻!這格局,這情誼,感天動地。他們怕不是磕到真的了吧!
周圍人激動搓手,程億也心潮翻湧,湧出了劫後餘生的感動。
他的上司好仁愛,好善良,甯願嘎了自己,也不犧牲他這個小助理。
哪怕剛剛他還那麼沒有邊界感地冒犯過上司的身體。
“謝、謝陸總不殺之恩,”程億還有些喘不過氣地說,也難得感性,奉上一縷鮮活的彩虹屁,“您博大的胸懷讓人敬佩,大愛無言卻永晝。”
陸虞瞥了他一眼,冷聲:“想多了,我本想一槍崩死你,方向偏了,沒射準。”
程億;“……”
程億:“……………………”
回去的路上,車内一片沉寂。
全程就隻發生了一次對話,還是極簡風。
“回去寫一份用戶體驗報告。”
“哦。”
程億這會兒腦子裡還想着陸虞的那句“一槍崩死你”,這狠人的鐵石心腸他今天也算是領教了。
就隻強抱了一下,就要他吃槍子。可想要是真跟陸虞對着幹,結局會是怎樣的慘烈!
他慶幸自己是帶着劇本穿過來的,或許以後除了當防火牆,男主大腿抱得緊一點才更保險。
車子行駛了十幾分鐘,過了一個十字路口,陸虞把程億放到路邊的公交站台讓他獨自回。
而他則開車回到了家裡。
“嗯?哥你怎麼這個點回來了?”年輕男孩見他進門好奇問。
“換衣服。”陸虞簡短說。
他襯衣的袖子被程億抓皺了,皮鞋也被踩了兩腳。
“诶哥,你脖子怎麼了。”眼尖的陸弟一指他的側頸,靠近喉結處有一道不怎麼明顯的痕迹,好像是指甲印。
陸虞微微皺起眉,走到鏡子前看了眼。
“哥,你是跟人幹架了,還是跟人幹了。”陸弟笑嘻嘻玩笑道。
陸虞冷冷瞥他,對着鏡子把POLO衫的衣領立了起來:“讓貓撓了。野貓。”他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