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永德帝即刻降下口谕，準許魏淵接手此案，與崔檀共理。

永德帝一走，盧皇後便急忙湊上來：“皇姊……”

魏淵知道盧皇後心思至純，難明這些鬼蜮伎倆，隻拍拍她的手：“阿慧且莫急，好戲就要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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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訣念至尾聲，最後幾字魏淵喃喃出聲：“七魂六魄飛天一半……八方魂來！！”

随着那“來”字落下，魏淵猛地睜眼，靈術已成，一半魂火出體三寸，凝于右手之中，又靜靜等待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右腕忽然一沉，魏淵勉力提起精神——

這已經是她今晚不知第幾次招魂了。

或許已經不止“幾次”，粗略一數，幾十次總是有的。

聽到冬福兒的死訊時，魏淵腦海中最先想到的甚至都不是該如何操控輿情為己所用，而是招魂。

活人的刑訊，魏淵管不着；但死人的秘密，總該由魏淵來問了吧？

魏淵直覺此案背後必有隐情，不論是替昭公主為枉死的青雀讨一個公道，還是為了自己的直覺，攫取些可用的消息，她都想一試。

白日魏淵召了崔檀來，做了些秘不可宣的安排；又從他那裡聽了些大理寺介入後最新的消息——等同于沒有消息。好不容易到晚上，魏淵借口解殘局，支開了周圍所有人，開始招魂大業。

從一開始，魏淵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辦成的事情。

就算現在宮中相對清明，每天病死、老死、意外身亡的宮人數量想必也不會太少；現今魏淵的招魂之術最遠可以招來七七四十九日之内身亡者的靈魂，這數量更是成倍地疊加。

魏淵壓根沒想過在這一夜之間就把冬福兒招來，她隻想着，在年關到來之前，能把此事了結了，就已經算不錯了。

——她沒想到冬福兒來得這麼快。

“來者何人？”透過魂火媒介，魏淵問。

“……内仆局侍者冬福兒。”

竟然麼？事情會這麼順利？

魏淵讀畢鬼文，提了一口氣上來，又問了好幾輪，确信此人所言确實能同崔檀呈上的消息對得上，才終于切入了正題。

雖然急迫地想知道他緣何殺死青雀，但魏淵還是循着自己的慣例，先問死因：“爾何日離世？如何離世？”

“為鬼所害。”冬福兒答。

魏淵解了鬼文讀畢，在媒介中怒喝一聲：“胡言！”

仿佛有風從魏淵右手畔刮過，魏淵能感受到與自己相連的那魂魄的震顫，那鬼魂瑟縮着，好半晌，才又答：

“奴沒有說謊。”

還挺頑固，魏淵頂着疲憊，沉住氣，思緒竟然有些漫無目的：

不知道此人頑固至此，是出于本意說謊，還是他也被人誤導，有所誤解呢？

魏淵傾向于前者，畢竟此人此前有說謊的前科。

是的，魏淵始終認為冬福兒在天牢中所說的那些話，沒有一句是真的，而且是故意說謊。

其實沒有什麼依據，隻是一種直覺，冬福兒這個人疑點太多了，在天牢聽審時魏淵也在，此人雖然言辭卑微，一口一個“奴”，但其遭此劇變，邏輯口齒依然清晰，抛出來的脫罪之辭雖然打亂了順序，可是聽着有理有據，就算有幾分慌亂，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那是裝的。

難纏啊，魏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