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是夜裡,寝殿裡點着燈,都遮了燈罩,光很柔和。
“……水。”魏淵覺得渴,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叫喚了一聲。
“殿下醒了!”滿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快滿月弦月一個将她扶起來,一個端着水喂她。
記憶回籠,魏淵還很虛弱,緩緩睜開眼睛:“孤睡了幾天了?”
“整整六天。”滿月答。
魏淵訝然,沒料到這麼久,心裡算了算:“那麼今天是除夕?”
滿月:“正是。”
“既然是阖宮歡慶的好時候,就不要驚動聖人了。”魏淵還惦記着宮宴,可是滿月心虛道:
“殿下醒轉是大事,已然去報聖人了。”
魏淵沒有苛責她自作主張的意識,若是聽從魏淵的吩咐,難免要聽聖人的斥責,甚至受罰,倒是魏淵考慮不周了。
“那也無妨。”魏淵笑笑。
很快,步履聲響起:“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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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過了十五,魏淵終于從金籠子裡放了出來。
這回吐血,禦醫給的診斷是憂勞傷心過度,這說法倒也能夠取信于人,最疼愛的侄兒驟然過世,宮中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昭公主一向多思,難免心衰虧損。
永德帝把這當成天大的事,這些日子别說讓魏淵接見外臣,連魏淵下床讀書寫字下棋都不許,隻一味讓魏淵好生保養。
魏淵無奈,也無法違逆,那日從冬福兒口中撬出來的消息無法傳給崔檀,此前同崔檀密謀之事宜進展如何,魏淵也不得而知。
周靖倒是奉命進宮來了,可是永德帝也不許周靖單獨見她,生怕姐姐又勞心。
永德帝倒是日日都來,可任憑魏淵怎麼磨也不肯松口,不過最後也沒奈何,同魏淵約定,養到十五再見外客。
這小皇帝,魏淵心中哂笑,除了他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是他口中的外客。
先周靖還是先崔檀,這不成問題,周靖就在宮中,召見也方便,甚至等着崔檀進宮的時間,周靖就把這些事兒回禀完了。
“殿下——”周靖要執那些虛禮,魏淵隻嫌他費時間,命他速速道來。
于是周靖便三言兩語,把魏淵入宮前吩咐他的兩件事報了。
其一是審問刺客,兩邊都是死士,雖然能防着他們自盡,可是怎麼審也不開口,這也沒辦法。
意外之喜,在審問之外。
魏淵應承雲歸妄旁審他活捉那二人,原本并未抱有什麼希望,隻是應允他一個心願,不料竟真發現了新線索。
周靖:“殿下,雲郎君以名譽擔保,斷言雖然地牢中兩名活口連同當時四名死者都極力将自己掩飾成羽族族人,可這六人其實皆是蒼岚派門人。”
魏淵來了興緻,如果此言屬實,還真是一條極為有用的線索,可是……蒼岚派?
這……聞所未聞啊。
不過,一瞬間引起她興趣的還是另一個詞——
河北道。
暫且壓下心裡的疑惑,魏淵問:“這蒼岚派又是何方神聖?雲郎君又是如何辨認出來?”
“雲郎君并未告知臣辨認之法,似乎有難言之隐,臣不好追問,若殿下有言,臣回去後再對雲郎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周靖神情疑惑:“可是……殿下不記得蒼岚派了嗎?”
……
大意了!!
魏淵絕倒,怎麼也沒想到在此處還有内情,怎麼難道昭公主是知道這勞什子蒼岚派的嗎?所得到的記憶中并沒有這一段……誠然,殘缺的記憶多了。
雖然恨不得把這一句話咽回去,但事已至此,魏淵:“孤忘記了。”
她神色坦誠:“前幾日高熱不退,有些昏頭,靖伯提到蒼岚派,孤隻覺得恍若相識,可是記不真切了。”
隻是賭一把,賭周靖在意昭公主的鳳體遠大于在意他這一時口誤,果然賭對了,周靖急忙道:“這樣大的事!聖人和禦醫可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