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crush這麼長一句的回複,馮樂章顯然很激動,“過獎了過獎了,你平時喜歡哪個歌手啊,對唱歌有沒有興趣,有空我教你唱歌啊”
見對方給點陽光就燦爛,程晨隔了一會兒回複,“我五音不全的,對唱歌實在沒有興趣”
“那有點可惜了,不然我在外面的收費可是很貴的”
程晨本尊在苦笑,但網上還是回複了一個笑臉。
眼看着時間已經臨近了四點,程晨的心思都在祈禱着今天晚上單位千萬不要有什麼事啊,她縮在工位椅子上,諸位就當看不見她這個人。
也許是祈禱起了效果,又或者是鄧一飛的嘴真的很靈,張安傑還算給面子,部門裡的同事有幾個過了五點沒多久就走了的,他也沒有叫他們回來,程晨看了看情況,五點半的時候也跟着走了。
今天下班定然會堵車,笨蛋才會打車去呢,程晨很靈光的往地鐵站裡走去,結果發現大家都很靈光,這個點,地鐵站裡滿滿都是人,她等了兩班車才終于被人潮推上了地鐵車廂。
冬天人們穿的都厚,車廂裡裝下的乘客就像泡發的木耳,擠的連轉個身的空間都沒有了,她在車廂裡好不容易把雙手擡了起來,在手機屏上艱難打字,“晚二十分鐘,你要是到了先進去吧”
鄧一飛立刻就回複說:“不急,我也還沒到”
下了地鐵,程晨怕他久等,剩下的一公裡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就飛速的往飯店趕。
今天晚上吃的店不在商場裡,而在河邊的一家大排檔裡。
雖然隻是一公裡的距離,但因為冬天的風硬,她也沒帶圍巾、手套,吹的臉和手生疼。
鄧一飛早早就等在裡面了,從窗戶裡看到程晨過來,起身招了招手。
程晨進去後坐下說:“久等了吧”
“這麼冷的天,怎麼還騎車過來呀”
“我是下地鐵後騎的,不冷”
鄧一飛把桌上的紙質菜單往前一推,“我剛來沒多久,看看有沒有你想吃的”
程晨拿起菜單上下翻看,鄧一飛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有些窘迫說:“沒吃過這樣的路邊小店吧,要是吃不習慣,咱們換一家也行”
程晨說:“怎麼沒吃過路邊小店呢,我小時候經常來這樣的館子吃,這有一段時間沒吃了,還有些懷念這種小神店的味道”
“你怎麼知道這是小神店?”,鄧一飛眼睛一亮。
“看這人流量就知道了”
現在不過六點多鐘,店裡已經人滿為患了,好在鄧一飛提前來占座,他們還能有個坐在窗邊的位置。
程晨點了幾個串又點了一份老式麻辣燙,鄧一飛則點了一份火鍋粉,又加了一把烤豆皮,“這個是他們家的特色,桌桌必點,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好啊”
鄧一飛一笑,露出幾顆上牙,眼睛也彎彎的,笑起來特别像陽光開朗大男孩,再配上他體育生的這個身份,整個人看起來都很陽光積極,他問說:“你喝啤酒嗎?”
“我不喝酒”
“女孩不喝酒好”,他叫來服務員自己點了兩瓶啤酒,程晨要跟着點一瓶北冰洋,“算是助助興”
鄧一飛拿起桌邊挂着的瓶起子把瓶蓋打開,再給程晨倒上,“不喝酒挺好,女孩在外面尤其要留心些”
程晨道謝接過飲料,“你酒量怎麼樣?”
他邊給自己滿上邊說:“我酒量很好,上學的時候就能喝”
“那你身材保持的還不錯啊”
鄧一飛調侃說:“這都是酒肉藏在衣服裡了”
“你還挺實誠”
“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實誠,從來不騙女孩子,什麼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沒必要藏着掖着”
他能這麼想,這讓程晨覺得很難得,畢竟現在很多人都是謊話連篇,根本不知道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說話間,菜也陸陸續續上齊了,鄧一飛将簽子的一端轉向程晨,程晨未言,但都将他的動作觀察在了眼底,心裡認證鄧一飛是個心細的人,她不動聲色的吃着串,二人開始聊些互相了解的話題,聊到學曆的時候,鄧一飛很是感慨,“上回和你說有時間的話,和你講一下我的求學經曆”,他長長的睫毛朝下沉,眼神中似乎蘊藏着濃濃的不甘,“其實當年我在本科時學習成績是很好的”
“那怎麼沒一鼓作氣讀研呢?”
“因為那時家裡沒錢供我上學了”
程晨感覺自己好像觸碰到别人的傷心事了,心裡有些愧疚,鄧一飛倒是很自然大方的繼續講述說:“這倒是沒什麼,你不用覺得這會傷害到我的自尊心,我也是想讓你了解更多才和你說的”
程晨點了點頭,做個安靜的傾聽者,“我家是合縣的,從小在當地生活水平還不錯,後來我爺爺找了個小三,那個小三生了個兒子,我爺爺很喜歡這個小兒子,什麼好的都給他,後來他因為打架鬥毆進去了,我爺爺為了撈他,被人騙了幾十萬,你想想十幾年前,幾十萬還是相當大的一筆錢,我家一家子就家道中落了。
那時候我正上高中呢,後來因為這個事我高考考的也不是太好,就上了合縣的一個普通的師範大學,大學的時候我拿了不少獎學金,為了省錢,逢年過節也不回家,還在外做了不少兼職打工。
大學四年的學費我沒用過家裡一分錢,大四那年我爸媽趕上了裁員,我為了早點給家裡補貼家用,當時已經報上了本市最好的師範大學的研,也隻能遺憾錯過,這不工作了幾年,自己也買了車,攢了一些錢,感覺終于松快了點,才重新開始讀研了”
程晨聽完他的經曆對他的遭遇,内心很感傷,由衷的為他覺得可惜,心裡不知不覺對他生出了一些女人所特有的憐惜出來,“你經曆了這麼多,還能這個積極陽光真是不容易”,她仰頭把杯子裡的北冰洋喝掉,然後倒了一杯啤酒,“來,我敬你一杯,祝願你以後能越來越好”
鄧一飛能坦然的講出這些話,說明這些事對他的傷痛也已經平淡了不少,他一笑舉杯與她碰杯,“一定會的”
一杯過後,他雙手搭在兩腿中間,有些腼腆說:“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可憐我,隻是覺得你有必要知道這些”
他毫不保留地将他的家庭狀況和個人情況毫無保留的告訴程晨,她說:“你自己已經很厲害了,比絕大部分的同齡人都要優秀,哪裡用得着人可憐呢”
鄧一飛抿嘴笑笑,程晨彼時還沒有看出來那是一種自嘲苦澀的笑。
“那你的研究生還要讀幾年呢?”
鄧一飛邊撸串邊說:“還有兩年,今年剛考上的研”
“那再堅持兩年就柳暗花明了,功夫一定不負有心人”
就連程晨自己也沒發現,現在的她對于鄧一飛的好感并不純粹,這裡面還摻雜了一絲憐憫,而憐憫是在感情中最影響判斷的因素。
吃完飯二人沿着河邊走,鄧一飛雙手插在褲兜裡,和程晨亦步亦趨,不好意思的開口,“這聖誕節也沒有請你吃個西餐,反而吃這種街邊小店,把氣氛都破壞掉了”
程晨側身看他表情,“不會呀,聖誕節本身就是給人們一個嗨皮的理由,吃什麼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和朋友們找個契機一起玩”
“我感覺你心态真的很好”
“是呀,我經常自己就能安慰自己,不過有時候不開心也得找家人朋友說出來才會好”
“男生就不一樣了”,他語氣中好像帶有一種對程晨的羨慕。
“男生有什麼不一樣的?”,程晨認真詢問。
鄧一飛沒有回答隻是搖搖頭,已經快要進入深冬了,在戶外走上這麼一會兒,鼻子耳朵就已經凍紅了。
河面上已經結上堅硬的冰了,前兩天剛下過雪街道上及河邊都是堆積的積雪,走在上面嘎吱嘎吱的,他突然歡脫地指着旁邊被冰凍上如一條白色布匹的河面說:“你小時候玩過冰爬犁嗎?”
程晨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有租冰爬犁的小商販用小彩燈在結冰的河面上圍成了一圈,不少大人小孩兒都在圈内玩,還有一些沒租出去的冰爬犁就放置在河邊處。
“當然玩過,隻不過長大以後冬天好像不冷了,河面上的冰都凍不上,所以就沒再玩過了”
“那你會想玩兒嗎?”
程晨把手從衣兜裡拿了出來,感受到刺骨的寒氣又立馬插了回去,猶豫說:“河面上會太冷了吧”
“這個不用擔心,租冰爬犁的地方一定還有其他小商販,肯定不會讓玩兒人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