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平多看了兩眼,不明白辛芷為何突然寫出這樣一個字,不過他也并未多言,哼着小曲離開了房間。
“這樣能行嗎?”陌生的環境讓李曉霜有些焦慮,以她從商多年的經驗來看,這皇甫平和他口中那位于先生,必然是蛇鼠一窩。
辛芷這樣悶頭撞進人家的圈套,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極為困難。
辛芷拍了拍李曉霜的肩以示安慰。
樓下說書人激昂的聲音戛然而止,堂中傳來熱烈的掌聲,随後賓客散場,店小二跑出來收拾散落的桌椅。一段精彩的故事落下帷幕,而屬于辛芷的反撲才剛剛開始。
于先生本名于上人,聽聞這是他年幼拜師之時,由師父親自賜予的名字。隻見他頭發灰白夾雜,手持拂塵,端的是一副仙風道骨姿态,灰色長袍更是閱曆的體現。
“辛姑娘,我已聽聞你的遭遇。”于上人撫着胡須,不緊不慢道,“不過想要解決此事”
“說吧,你想要什麼?”辛芷一改之前的有禮斯文,驟然打斷對方的話問道。
她原本溫和有禮的氣質無端消退,坐姿輕微的改變,肩膀後移,閑适地靠上椅背,不怒自威。
那雙銳利的鳳眼沉穩地注視着于上人,墨色的瞳仁中陷着深淵。
于上人被辛芷弄得一愣,但很快又找回架勢:“想要解決此事,需要以醒亭為祭”
“我說的不是他,”辛芷不耐,手指點了點一旁的皇甫平,又轉移方向指向于上人,“我說的是你,你想要什麼?”
于上人這下徹底繃不住了,他嘴角抽搐着,不明白這第一次見的年輕人為何如此直接,絲毫不給他面子。
他又怒又氣,又有心中所想被點破的羞恥,怒斥道:“我所行之事皆為天命相依,你怎可如此亵渎!”
辛芷挑了挑眉,沒有說話,隻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位子上,直視着于上人抽搐的面龐。
“我可以配合你。”良久,她才緩緩開口。
“不過你要告訴我,你的上家是誰?”
于上人心中那點陰暗被徹底攤在了明面上,他猛地站起身子,卻又因為動作太急促,而腿腳癱軟又跌回了椅子裡。
“是誰,”辛芷傾身向前,銳利眉眼帶來的壓迫感驟增,“是你告訴我,還是我去問你的好師兄。”
“是,是,”于上人嘴唇嗫嚅,答案近在咫尺。
辛芷緊盯着他的嘴,不願錯過任何一個信息。
突然,于上人從恐慌的情緒裡脫離,意識到一旁還有一個身在局外,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的皇甫平。
他拂塵一揮,不顧形象地指着皇甫平:“你出去。”
末了,又掃視一圈,看向李曉霜:“你,也出去。”
辛芷沖李曉霜輕點了點下巴,李曉霜眼神擔憂,一步三回頭,但還是聽了辛芷的離開房間。
“說吧。”辛芷靠在椅背上,姿态舒展。
于上人眼神閃爍,像是在猶疑,做着最後的掙紮。
辛芷這會兒又不急了,循循善誘道:“說吧,你不說的話,那我就要說毒是你下的了。”
于上人聞言心中一驚,驚慌開口:“不可,我說,我說。”
“是卓家,是他們下的毒。”
“真乖。”辛芷彎了彎眉眼。
于上人驟然洩了氣,癱倒在椅子裡,随後又有些不死心,問道:“你,都是怎麼知道的?”
辛芷是怎麼知道的。
答案其實非常簡單,她信任她的合夥人李曉霜。她相信李曉霜的能力,必然能将那些奶牛喂養的很好。
如此一來,便隻能是外力作用了,最為簡單、快捷、不會引起人注意的辦法便是暗中下毒。
下毒之人心腸歹毒,買通獸醫師孟五德,讓他把矛盾引導風水邪祟之上,給了辛芷一個渺茫的希望,又借于上人之手,以驅邪為由坑騙掉辛芷所有的家底,讓她再無翻身之法。
卓家。
辛芷心下了然。
卓家在長京城開了一名為盛京茶府的茶館,生意做的十分之大,整個京城中,大約有着近十所分店。
之前,辛芷還沒有開咖啡店的時候,因為家裡是開餐館的,所以早就聽聞坊間傳言。
說這盛京茶府在生意上極為霸道,但凡誰家茶館要有開設分店的冒頭舉動,他們便會用各種手段大肆打擊對方的生意。要麼是逼迫對方隻能守着他那一畝三分地過活,像衛乘堂這般隻有單單一棟小樓,要麼就是直接斬草除根。
現在看來,他們對辛芷的策略便是這後者。
隻是,辛芷有一點沒有想通。
這卓家的毒,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