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個人癖好,藍周穿襯衫的頻率格外高,宮永城像是視線被燙了一樣别扭地轉過眼,藍周已經把襯衫上面幾個扣子都解開了,脖頸處陷入衣領裡的皮膚白得宮永城不敢看,那刻他腦中無端冒出來那句,銀碗盛雪,明月藏鹭。
藍周可不管這些,拍拍身邊的地示意他坐。總會有幾個角度能看到一點衣角,人類強大的聯想能力不用宮永城發話就開始腦補,瞥到的一絲襯衫下的皮膚都能在宮永城腦中炸開,飛速展開變形,成為一個完整的,不帶任何遮掩的人。
宮永城都快被自己的想象折磨死了,幸好鬼不會臉紅,不然他現在是一點不敢坐在藍周旁邊。哪怕在暗地裡已經腦補過無數個細節,他還遵循着遠古地球時代發乎情止乎禮的要求,戰戰兢兢地把自己旖旎的想象藏好。
藍周可不管這點,一把扯過他的手腕搭了上去:“幫我測個東西......你這幅表情是什麼意思?”
“啊??我什麼表情。”
“就是......像便秘一樣......你要拉屎嗎?”
這話說完宮永城是真的有點便秘了,但不是那裡,是大腦。藍周說完這句話就抓着宮永城的手腕緩緩注入魂力,果不其然看見宮永城身上已經松松垮垮的因果線慢慢纏回去。
宮永城看不到這個,隻能靠觀察藍周的表情來推測發生了什麼......這種強壓着嘴角但連眼神都透露着愉悅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藍周隻是微笑不語。
那天像是一個意外,之後密林再也沒有過異動,大家在擔驚受怕幾天之後又恢複了平常的生活習慣。把一個完全的現代人丢入原始森林,前幾天ta會崩潰,會大哭,但同樣的會以一個驚人的速度轉變,靠自己求生也不是什麼很讓人不能接受的事情。
藍周在用原木搭出來的會議室裡開完會,新奇地拿着阮姳用餘料做的機器人獻寶似得去找宮永城。宮永城像個退休老大爺一樣在各種項目裡發揮餘熱,最近剛被抓去做一個瞭望塔,今天正好是搭建的日子。
離開廢墟的最明顯好處就是再也不缺原材料了,沒有被污染的樹到處都是随去随用。待藍周趕到地方已經建得差不多了,宮永城挂在攀爬梯上倒着和藍周打招呼,把藍周吓一跳。
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一個腦袋突然出聲把藍周吓得一時間沒回過神,就見宮永城像雜技演員一樣從那裡劃下來,行雲流水不到三秒就到了地上。站穩之後連頭發都沒亂,宮永城拍拍上下意思意思整理衣服眼睛彎彎地看藍周:“怎麼了?”
旁邊一圈人,宮永城也不敢做什麼出格的動作,藍周把機器人放在宮永城手上:“看,太陽能的,靠局域場連接張思遠的終端,已經試驗成功了。”
藍周眼睛亮亮的,這種眼神隻在一些很小的孩子被滿足了願望的時候會出現,宮永城倏地遇上幾乎看呆了,從瞭望塔頂卻傳來急促的鈴聲,豐昔從上面伸頭:“有東西往我們這邊來了!”
兩人同時擡頭。
倉促間宮永城隻來得及把機器人放回藍周口袋,手指不安分地撓了撓他掌心:“等你,來玩出大的。”
藍周隻回了他一個笑,語調很是輕盈地上揚:“管好你自己,OK?”
那隊人來到瞭望塔底下時,隻看到了一個很秀美的年輕人。
年輕人挂着一副眼鏡,米白的襯衫已經被蹭了好幾大團灰,靠着牆劇烈地喘息,右腿似乎有點不便。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先是像貓科動物一樣警覺地弓起身子,看清來人之後又放松下來。
很難有人在看清他的臉之後還忍心說出什麼重話,更何況他還對這些人表現出了一系列親近的動作。為首一個人在還沒确認異變程度的時候就忍不住上前扶起了他,而年輕人脆弱的,濕漉漉的笑容将在場每個人都噤聲。
随後一隊人在掃描完之後也跟了上來,這個年輕人完全沒有變異的迹象,又獨自一人出現在剛剛被确認的污染區,某些豪門密辛的味道幾乎撲面而來。據隊長所知,沃托很大一部分高官都會把難以直接下手的人物流放到污染區。
藍周微側過臉,笑容感激。扶着他的隊員頓了一下,聲音從面罩下傳出來:“我們是來自沃托的淨化者分隊,不用擔心,你安全了。”
不知道是哪個姿勢不對,靠在他肩上的年輕人突然劇烈地嗆咳起來,嚴重程度讓人以為他要當場去世。對美人的憐惜心多一點是人之常情,聽到有人發話在這裡休息一下之後,藍周的嘴角在手的遮掩下一點點勾了起來。
不用擔心,我安全了,你們就不一定了。